北面的那道身影至今沒有講一句話,但每個人都知曉她在看著,每個人在出劍的時候,也都只有一半是面對對手,另一半都是面對那道視線。
崔照夜道:“還有瞧著場上十人不夠‘英杰’,想要上擂一試的嗎”
席上之人只笑不語。
崔照夜道:“既然無人再有異議,那么我等就可向列位前二十的天驕們發起挑戰了。”
崔照夜轉身瞧了瞧,微笑道:“邵真傳,你是頭一個站出來,又立到最后的,現下也由你第一個挑選如何”
邵修遠有個很高的鼻子,以及一雙湖面般的眼睛,小清湖劍術寧靜,其人也如小清湖一般。
崔照夜本來已做好準備聽他說“崔姑娘,修遠年小輩低”云云,誰料邵修遠微微一笑,竟然并沒推辭,但也未挑選。
他斂容正襟,上前一步,向北面東宮躬身一禮:“我等今日,俱是為殿下演劍。無修遠之愿與對敵,唯有殿下愿觀之劍比。鶴鳧前列俠士,修遠自問無一可勝,但殿下所指,修遠定竭力為之。”
場中一靜。
李西洲在遠處微微偏頭,似乎一個多時辰來首次有反應,瞧了他一會兒。
只這幾個呼吸,場上無人言語,邵修遠心臟已快了兩個拍子。
“孤點選誰,你都愿意打么”
“愿足殿下心意。”
李西洲掃視剩余九人:“諸位也是”
有幾人前頭已在心里選好了對手,且深信前面的表現已給這位殿下留下印象,但此時自然意識到殿下親手點選,更是對你有興趣的表現,故紛紛抱拳稱是。
李西洲微笑:“在座的前二十,也都愿意下場與人一試嗎”
鹿尾抱拳:“稟殿下,既與劍宴,豈有自矜之理。”
群非也起身應和,其余之人紛紛起身稱是,鶴杳杳混在其中低頭站起來飛快拱了下手。
整個宴場都望著這位主人。
“諸君方才的比斗都十分精彩。”李西洲微笑道,“孤久居神京,不曾涉足江湖,睹之實在目不暇接,心中連連稱快。
“唯一可惜之處,是孤過于不通武事了,莫說在座諸位,便只三生四生的俠士,于孤而言也已極為厲害。因此剛剛諸君劍技,孤瞧了雖覺得漂亮,但想來其中無數精妙之處,都不能覺察,最終也瞧不大懂。”
邵修遠心肺往上一提,溫聲再拜:“若蒙不棄,修遠可為殿下解惑。”
“不必了。”李西洲淡淡一笑,“孤倒有、也只有一位信托生死的少俠,大概知曉他的本事。恰巧他鶴鳧在列,諸君若不嫌膩,不若就與他試試好了,孤心里就可以有個比較。”
眾人皆怔,宴場之中為之一靜。
崔照夜默默退下去,知道后面大概沒自己什么事了,只一雙眼睛是明閃閃地亮了起來,期待地望向場中。
“裴液,”李西洲含笑看向東邊,然后伸出一根食指向場下一垂,“我想看你同他們比一比。”
裴液沒講話,低頭擱下貓,提劍站了起來:
“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