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叫什么,反正初見時嘴上一口一個‘殿下’‘卑職’‘遵命’,轉過頭跟許綽背地里說孤小話。”
“……”裴液想了想,“至少證明他很喜歡許綽。”
李西洲笑著喝酒。
兩人靜靜飲著,李西洲問:“還有多少”
“一壺。”
“來投壺吧。”
“行。”
“規矩還按上次——去拿。”
女子這里的酒其實都不濃,和從前裴液用來服藥的相比就如甜水,兩人在月亮下聊著天,像上回一樣,投壺飲酒。
裴液雖然身體矯健了很多,但女子也不再虛弱,于是竟又是她以一招之優贏下。
“你肯定是沒事兒就偷偷練。”裴液笑。
“輸不起別玩兒。”李西洲靠回他的肩上。
“你做個椅背還蠻妥帖。”她道。
裴液沒再還嘴,露臺上的燈燭漸漸暗下去了,只剩干凈的星月之輝。
“西洲。”他道。
“嗯”
“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你剛剛說的意思了。”
李西洲仰頭瞧他。
“就是,即便你不那樣喜歡我……我長得像你所說,肥胖……不對,我是練武的,除非喜歡,否則怎么也不會肥胖,就丑陋吧,一個眼睛在腦門上,一個眼睛在鼻子
李西洲咯咯笑:“那還是人嗎”
“誒,你別打岔,反正就長那樣……如果我想要,你是不是也愿意同我……那個。”
裴液低下頭看著她。
“誰愿意啊,丑八怪。”
“你愿意。”
“……”
“因為情愛不重要,我才重要。”
“……”李西洲動了動唇,一時懷疑眼前這垂眸的少年也有明鏡冰鑒,過去那十五天里他們沒有練劍,明綺天全教他這招了。
“前半句你說了,后半句你沒說。”裴液轉過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西洲。不過我想法同你不一樣。”
“什么”
“我心里,并沒不把情愛當回事。”少年認真道,“我心里喜愛你,這事情令我煩惱了很久。我是認真對待這件事的,前些天我在八水上見到縹青,那時候我很苦惱,但在想通之前我就已決定了,如果真的要選擇,我一定會選你的。”
他低下頭:“后來我和縹青做了告別……我不是沒把吻了你當回事。雖然這件事我確實很糾結傷心,但那是我應該處理的事情。”
他安靜看著女子:“我為很多事情苦惱,情愛只是其中一份平常的負擔,無論你態度怎樣,我都永遠不會因為這個就同你……鬧掰的。你太小看我了。”
“……”
“咱們生死相托,就互相負生死相托的責任。我對你有情愛,那就要負情愛上的責任。這是兩件事情。我不能仗著你重視我、不在乎……就來隨意品嘗這份甜頭。”裴液輕聲道,“不過,你愿意同我相處自在些,我很感激。”
李西洲柔柔地望著他,然后慢慢偏過了頭去,只留下側頰和嘴角彎起的半個月牙。
“你講什么甜頭”她小聲道。
“……這樣我覺得就算甜頭。”
“我們去嘗嘗真正的甜頭,好不好”李西洲轉過頭來,氣聲道。美麗的眼睛像是樓下的夜湖。
“……我覺得,”裴液身體又有些繃,“我覺得,有些突然……我今天比了一天也沒有洗澡……要不,要不咱們約個時間吧。等、等羽鱗試——等神京武舉結束了行不行”
李西洲笑:“哦,你當好大的事情來辦嘛。”
“本來就是很大的事情!”裴液瞪眼,嗓子卻壓著。
“羽鱗試結束了我們可以,武舉結束了我們也可以啊。”李西洲瞇著眼,像只大貓,“也不影響今晚。”
“……”
“來嘛。”她雙臂向上勾住裴液的脖子,貼上他側頰輕聲道,“……我想同你做。”
裴液繃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