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幻樓見面時一樣,這位女子身形高挑,和關衣有著類似的風雨獨行之氣,只不過若關衣是北國曠野之雨,和紅珠就是霧江幽林之雨。
今日她與趙無蛾之間的那一場第一次令全場一滯,趙無蛾的術還沒來得及施展,咽喉已迸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那道橫貫劍臺的刀光到現在還亮在裴液的眼睛里,一回想就身冷神悚。
那樣的快刀,那樣利落的得勝。
和紅珠瞧了瞧他,眸光落在旁邊的女子臉上:“明綺天,好久不見。”
明綺天點點頭:“綺天前番去白鹿宮,未得一會。”
“我故意沒有見你。”和紅珠垂了下眸子,“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
‘問劍切磋,本無勝負。’這話明綺天沒說。
她看著面前這身紅衣:“那么明日,閣下準備好了么”
“已準備了三年。”和紅珠垂眸,淡聲,“我只想同你說一句話,明日請務必全力。能一招勝我,就不要兩招。我亦同理。”
“好。”
“我的話講完了,另外,她和你有些話講。”和紅珠看向裴液,又望向馬的那邊,淡聲,“半刻鐘。”
裴液望去,然后微怔,然后完全怔住。
大概擔心打擾他們的對話,車夫一直將自己遮在車廂那邊,裴液瞧見半邊寬大的肩膀也沒太在意,直到這時她走出來,熟悉而陌生的臉上露出個赧然的笑,裴液輕聲脫口:“……君雪。”
“……裴液,好久不見。”張君雪悶聲道。
裴液一時幾乎想張臂抱抱她,但畢竟想起男女有別,抿了抿唇,壓下舊友重逢,萬事完好的激動,道:“你,你怎么在這兒”
“和你告別之后,我就去白鹿宮拜師。后來就遇到了刀鬼前輩。”幾千里的路到了女子嘴里似乎也就只這么兩句話,她抿了抿唇。
“然后和前輩同意收你為徒啦”裴液驚喜。
“沒,前輩收我做了車夫。”
“……”
“反正,多虧前輩收留,那時候我在江邊掙的工錢遭人偷了,若非遇上前輩,定又要風餐露宿……”張君雪看著面前的少年,轉過話題,“我入京就聽見你的消息了,可惜這些天沒有機會見面。”
裴液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把住她小臂:“咱們去找個酒樓,邊吃邊說。”
張君雪連忙搖頭:“不不不,我還要趕車送和前輩回去。那個我是來跟你說一件事情,我也在打鱗試,明日、明日我打最后一場……裴液,能,能請你來看嗎在東區丁字擂。”
裴液怔了怔:“行啊!”
張君雪笑了笑,牽上馬韁低頭轉身,半刻鐘還沒全過去,但她好像已心滿意足了。
“那明天見。”她悶聲道。
“明天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