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牙子瞧了瞧來人,又瞧了瞧視線緊盯著門口的那一家子,心里都有了猜想,但依舊是難以置信。
一進門,黃以行便掃視了一眼,視線隨即落在了那一家子中個頭最高的男子身上。他挑了挑眉,直接開門見山道:
“要買我酒樓的,可是你?”
話音剛落,便見那家人中,一個年輕的胖胖的婦人緩緩起身,腰背直挺,唇角勾出一個禮節性的淺淺微笑,落落大方地回道:“正是我們。”
黃以行視線落到她身上,微微有些訝然。原來做主的是這個年輕婦人,他還以為是那個男子呢。
這婦人瞧著像是普通的農家婦人,神色倒是從容大方,隱約竟有幾分威勢……
見對方打量自己,任蕓便任他打量,同時也毫不客氣地打量起他。
這位醉月樓的東家,倒比她想得年輕許多,看著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樣。長得還算俊氣,只是眉宇間肆意不羈,行事說話瞧著也挺張揚,有幾分紈绔公子的味道。
任蕓心道,原來是這么年輕的東家,怪不得能做到寧可虧本也要跟那兩家酒樓死磕,確實是年輕人的行事作風。
黃以行察覺到了任蕓的目光,不覺愣了一愣,他這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婦人如此直白地打量。
他微微蹙眉,不覺有幾分惱火和不自在。但心中一想,畢竟是鄉野來的村婦,大概是不懂禮數而已,便也不再去計較了。
“都坐吧,也別另外找地兒了,就在這兒談吧。”
黃以行說著大步走過去,隨意尋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見任蕓也坐了下來,他便問道:“聽說你準備接手我這個醉月樓做吃食生意?”
任蕓從容道:“對。”
“你可知,這酒樓曾經已經有幾家接手過了,均不曾能開得下去?”
任蕓笑笑:“自然是知曉此事。”
“哦?”黃以行挑了挑眉,“那你這是有信心能長久開下去?”“倒談不上多大的信心,這能不能做得長久生意,姑且一試便知。”
黃以行默了默,隨后望著她道:“我這酒樓只轉讓給做吃食的,你符合我的條件,自然可以賣給你。但是……”
他頓了頓,神情有幾分肅然,接著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們瞧上去也不像手頭多富裕的樣子,一旦虧了,怕能讓你們血本無歸,甚至傾家蕩產。”
任蕓對視上他的目光,淡定自若地笑笑:“這一點,我們自然也是知曉的。”
她面上是一派和氣淡然,心里卻默默翻了一個白眼,毛頭小子少嚇唬老娘。她又不傻,若果真開不下去,及時止損退出便是,反正還能再把這酒樓給轉手出去退回三百兩,能虧到哪兒去?
見這婦人沒有一絲躊躇,黃以行也懶得去管這人是真有幾分本事,還是純粹的無知魯莽了。對他而言,只要把那酒樓開起來,能讓那兩家捉急煩神一段時間就行了。
于是他當即一拍掌:“好!既然你們敢接手,那我也就不多言了,直接簽契書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