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牙婆此時正蹲在一旁,一手端著碗,一手用濕手絹給他擦著臉,而劉青卻像沒有知覺一般,依舊一動也不動。
看到這樣的場面,林家人的呼吸齊齊一窒,一時都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任蕓更是心如刀絞,她走上前去,緩緩在劉青面前蹲下身。
她瞥見了方牙婆手中那個碗里似乎是湯藥,又見劉青臉色隱約泛著病態的微紅,身體還在微微發顫,于是輕聲問道:“這是怎么了?”
方牙婆嘆著氣道:“孩子發燒了,估計是夜里凍著了,一大早就給他請了大夫熬了藥,但是他始終不肯喝藥……”
見任蕓蹙起了眉頭,方牙婆忙訕訕道:“孺人莫怪,我一直讓他躺到床上去,可這孩子說什么也不聽……”
“這不怪你,能救下他,我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任蕓淡聲道,“勞煩老板娘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方牙婆聞言,便站起身退開了。
任蕓低垂著眼眸,望著地上那張憔悴的臉,隨后緩緩伸出手來,將掌心輕輕地覆蓋在了劉青的腦袋上。
她眉眼柔和,輕聲低語道:“沒事了,我們來帶你回家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任蕓掌心的溫度,劉青的身體微微一顫。然而他卻沒有看向任蕓,目光依舊空茫,只用極輕的聲音喚了一聲:
“娘……”
任蕓的手微微一頓,知道這孩子大概是燒得糊涂了,才認錯了自己。她未辯解,只是雙膝點地,跪坐下來,將劉青的頭抬起,輕輕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好讓他舒服些。
滾燙的熱度隔著衣物傳來,任蕓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已經是高燒了。
此時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從空間的藥房里取了一瓶布洛芬懸混液出來,偷摸地倒了十毫升出來,然后遞到了劉青嘴邊。
“乖,喝了。”任蕓一邊撫摸著他的腦袋,一邊小聲說道。
大概是真的把任蕓當成了娘親,劉青十分配合地張開了嘴,喝完了藥水。
因著任蕓背對著眾人,自己的身體正好擋住了視線,偷喂藥的事倒也沒有被眾人察覺,只當她是在哄著劉青說話。
“娘……”
劉青喝完了藥水后,緩緩伸出手來,拽住了任蕓的衣角,似乎生怕自己的“娘親”會消失。
“娘我想你了……”
劉青的目光呆呆地落在前方,雙唇微微地開闔,呢喃道,
“你說讓我好好活,只要聽話,爹就不會打我……可是,娘,青兒很聽話了,真的很聽話了……可他還是打我,要賣了我……”
“娘,當年爹要賣了你,你便走了……爹如今也把我賣了,娘你帶青兒一起走,好不好……”
幾滴眼淚倏然從任蕓的臉頰上落下,“啪嗒啪嗒”砸在了劉青的手背上。
劉青的眼眸微晃,卻依舊是半夢半醒,他輕柔道:
“不要哭,娘不要哭……等青兒長了,我保護你……”
任蕓將他抱入懷里,輕聲哽咽:“青兒,我帶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