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揉揉眼睛,記憶中的母親,實在太模糊了,可現在,他越看她越熟悉。
“媽……?”
他的聲音顫抖,帶著一絲不確定和迷茫。
眼前的狀況太過不真實,他害怕,害怕這只是一場美夢,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身后,又傳來蘇明遠的聲音。
“你,真是我家向遠?”
蘇向遠轉過頭,將右耳朝向他,“是向遠的話,有這顆痣對嗎?”
即便是成熟穩重的市長,現在整個人也顫抖起來。
可蘇向遠還是看到了,他微微的點頭。
三步并作兩步。
他沖上前去,緊緊握住老太太的手。
“媽,我是向遠,我回來了!”
聲音帶上了哭腔。
想到老太太的一系列行為,他再也忍不住了。
那破舊的衣衫,便是他被拐當天,曾經穿的那一套。
而那堅持留下的碗筷,也是給他留的。
老太太抓起他的手放在胸口,渾濁的雙眼不停落下淚來,嘴唇雖然微微顫抖,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時間,仿佛凝固了。
半晌,她伸出一只手,蘇向遠馬上會意,他蹲下身,把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耳上。
老太太輕輕摸著那顆痣,突然笑起來。
“向遠,我的向遠回來了,我的兒子回來了!”
一旁,蘇明遠,菊英和白梭梭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都悄悄抹起了眼淚。
此時此刻,老舊的居民樓里,燈光雖昏黃卻溫暖。
……
白梭梭走出家屬院。
今晚,她要把蘇向遠留給他真正的家人。
這么多年沒見,他們一定有很多很多話要講。
而她心中,滿溢的溫暖,隨著漸行漸遠,漸漸空了一塊出來。
蘇向遠的家人找到了。
可她呢?
她忍不住想起曾經拋下她不管的母親,和從未曾謀面的父親。
這件事,是她心底一道永遠難以愈合的傷疤。
每次想起來,都疼得鉆心。
她十分羨慕蘇向遠,可這份羨慕很快就被自怨自艾取代。
同樣是親人,蘇向遠的媽媽這一輩子都在等著她的兒子。
而剛剛聽蘇明遠的意思,他們從未曾放棄過尋找。
同樣是親人,怎么對待家人的態度如此天差地別?
胸口有些悶,心情沉重,她一腳油門,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此時此刻,她有種沖動,沖進養母的懷里,大哭一場。
好不容易進了四合院,就看見月光下,傅冬菊躺在躺椅上。
見她回來,傅冬菊馬上坐起來。
“囡囡,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吃飯沒?我讓潘家嬸子給你留了飯!”
白梭梭鼻子一酸,可她卻馬上憋了回去。
“我還沒吃呢!有啥好飯?”
傅冬菊微微一笑。
“傻囡囡,當然是你最愛吃的西紅柿雞蛋面!”
“面煮好了,湯是現成的,你只要熱一下,澆在面上就能吃!”
白梭梭的鼻子更酸了,她細細看了一眼養母的眼睛,亮亮的。
她永遠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
想到這,她努力把腦海中那個女人模糊的身影趕出去。
她已經有媽媽了。
面熱好了,她端著面回到小院,發現養母還坐在那里等她。
她笑著舉起面來。
“媽,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養母連連擺手。
“我早就吃飽了,你吃你吃!”
白梭梭忍不住放下面,走到傅冬菊身邊,輕輕抱住她,像個孩子似的撒著嬌:“那,我吃面,你給我梳梳頭好不好?就像……就像小時候那樣。”
看見養母點點頭,她趕緊搬著小板凳,坐在老人兩腿之間。
養母拿過梳子,輕輕解開白梭梭的馬尾,動作輕柔一下一下梳著。
白梭梭閉上雙眼,頭上感受著傅冬菊指尖傳來的溫度,嘴里是西紅柿酸甜的味道。
淚水再也忍不住,終于順著臉頰輕輕滑落。
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
雖然親生母親拋棄了自己,可養母卻用她無盡的愛,早就為自己撐起了一片溫暖的天空,讓她能平安長大。
“媽媽,謝謝你。”
聽出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養母趕緊低下頭一看,“囡囡,你怎么哭了?”
正在這時,吳阿蓮剛好帶著圓圓從外邊回來。
白梭梭趕緊擦擦眼淚,“你們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干啥去了?”
圓圓舉著手里的糖葫蘆。
“我,我媽媽帶我去吃糖葫蘆!”
白梭梭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么晚了,還吃糖葫蘆?你牙不打算要了?沒收!”
圓圓也皺起眉頭。
“憑,憑什么?只,只許你梭梭吃面,不,不許我圓圓吃糖葫蘆!”
白梭梭:“平時學成語咋沒見你學的這么快?看樣子就得多練習!明天下班,我就讓你靜靜姨給你帶成語故事回來!”
圓圓:“媽,媽媽,救,救救我!”
白梭梭看向吳阿蓮,等待著她和自己唱反調。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吳阿蓮竟然附和了她的提議。
“圓圓,你聽話,學習,有用!”
!!!
圓圓震驚了。
明明她親媽和惡毒后媽關系不好啊,她怎么會向著她說話?
完了完了,自己以后身上的大山又多了一座!
“爸,爸爸呢!我,我找爸爸評理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