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
穿過周圍足有及腰高的草叢，段欲來到了邵國洋身邊。
“具體跟我說說你女兒失蹤時發生的事情吧。”
邵國洋點頭，從屋里拿了兩個小馬扎，分給了段欲一個。
“是這樣的，那天我照常下地干活，孩她娘有事兒回了娘家，孩子讓我娘帶著。
等到傍晚我回來后，我娘就哭著喊著跟我說，童童讓人販子給拐跑了，她當時在屋里做晚飯，一晃神兒的功夫，童童在家門口就不見了。
我瘋了似的騎車沿著大路去找，可是并沒有找到，周圍的街坊鄰居我都問遍了，他們都說沒見過那個帶走童童的人販子長什么模樣，也不知道對方去哪兒了……
第二天孩她娘回來了，知道這事兒后和我一起找，我們一連找了幾個月，還是沒有找到童童。
因為找不到孩子，孩她娘一個勁兒地數落我娘，怪她沒看好孩子，我娘確實有錯，但孩子丟了她也很自責難受，我沒忍住就和孩她娘大吵了一架，她一氣之下就和我離婚了，回了娘家。
這些年來，我輾轉各地找童童，沒錢了就隨便找個地方打幾個月零工攢攢錢，攢夠了路費就再出發。
我覺得，只要我不放棄，總有一天能找到童童，我們父女倆還能相聚……”
說到這里，邵國洋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抽泣起來，鼻涕糊了一臉不說，還不停地用長滿老繭的手擦拭著眼角溢出的淚水。
“邵國洋……”段欲嘆了口氣，“你其實已經很清楚你女兒已經死掉了的事情吧？”
“你說什么！”
邵國洋猛地抬起頭來，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眸死死瞪大，他伸手一把攥住了段欲的衣領，“我女兒她明明還活著！一定活著，是的，一定活著！”
“既然你肯定你女兒還活著，那么為什么要跟我隱瞞一些事情呢？”段欲毫不避諱地看向邵國洋。
反倒是邵國洋瞳孔一縮，下意識松開了攥著段欲衣領的手，慌忙搖著頭，“所有的事情，我、我都跟你說了，沒、沒有隱瞞！”
“呵，”段欲看向邵國洋的眼神兒中滿是憐憫，“你讓我說什么好呢，其實這些年下來，你也應該清楚你女兒并不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吧？
你那天是傍晚回來的，孩子的奶奶在做晚飯，孩子在門口玩耍。
可你家又不是住在村口，周圍有不少乘涼的村民，如果真有人販子，他很難在不引起村民們的注意下帶走你的女兒。
所以，你女兒不是被人販子抓走了，而是死了……”
起身，段欲的視線從渾身顫抖的邵國洋身上略過，在院子里四處搜尋著。
“那么……你女兒的尸體到底在哪里呢？”
段欲的視線定格在院子西北方向，比別處足足要高出來一大塊的草叢上。
快步走過去，段欲撥開雜草，一塊足有一個成年人才能抱過來的大石頭蓋在井口上方，分外顯眼。
“邵國洋，”段欲回頭，“這石頭是怎么回事？”
“我……”
邵國洋吞咽了口唾沫，試圖組織語言，“是當年我娘說井里掉進去了只貓，不想再讓其他貓也掉進去，就搬過去一塊石頭堵著。”
“這件事是十五年前發生的吧？”
邵國洋不說話了，眼神兒空洞，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
“邵國洋你還不打算認清楚現實嗎？”
聽到段欲的提醒，邵國洋痛苦地抱著頭，整個人的狀態近乎癲狂，“我、我剛開始也沒想到，后來我隱隱猜到了一點，可我不敢搬開那塊石頭，我怕我所有的希望都會粉碎掉！”
說到這里，邵國洋幽幽嘆息一聲。
“我希望童童她還活著，無論在何地，只要她還活著，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