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是屠霍。
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淡定而坦然。似乎說的，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換做是我，都沒能在第一時間說出這樣的話，屠霍居然是做到了，這確實是讓我很是吃驚。
就連唐婉，都忍不住是楞了楞，對著屠霍驚訝地開口道：“你知道你這是在說什么嗎？這是要獻出自己的靈元，不是開玩笑的。”
屠霍輕笑了聲，淡淡說道：“我自然是知道，交出自己的靈元意味著什么。但你們覺得，這里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更適合做這件事嗎？”
屠霍說這，將目光一一落向了我們，輕笑著道：“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能選擇活著的話，誰會不要這條命呢？雖然我已經是活得夠久，在這世界上，其實也沒有什么牽掛遺憾，但真的要我去死，其實我也并不是那么愿意。只是在這里，我比你們更適合做這件事。”
“婉兒你剛剛才醒來，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時光等著你去度過，你是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裹上很幸福的生活，也希望你能有恨美好的未來。你的人生，絕對不該終止在這個時候。”
“而泰山府君，你做為酆都的最高主宰者，肩上有著很重的責任在，酆都不能沒有你，當然，婉兒也不能沒有你。我知道你對婉兒一往情深，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誰比你更適合婉兒，更深愛著她。有你陪在她身邊，我很放心。”
“至于周朗，你是我的外孫。因為上一輩的原因，你從小到大，連家庭的溫暖都沒感受到過。現在好不容易一家團聚，自然是要好好享受這天倫之樂才行。更何況，你還有念晴這個可愛的孩子。她還小，還需要人的照顧，離開了你，那可是絕對不行的。”
“所以到最后，能做這件事的人，只有我不是嗎？我不是有多偉大，只是這，確實是權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嘴合適的決定。”
屠霍的一番話，說的我心里是百味雜陳。
這也是我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來自于一個父親，一個外公所有的深沉的愛。
我心里難受到不行，對著屠霍連連搖頭道：“不是這樣的，外公。你其實，對我們也很重要。對整個天界也很重要。你可是剛上任的天帝，現在天界正處于改朝換代的動蕩時機，如果沒有一個德高望重的天帝坐鎮，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們都需要你，我也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就這么犧牲。”
唐婉的目光也是沉了沉，冷聲說道：“這個時候，我不需要你為我們做出犧牲。哪怕是搭上我自己的性命，我也絕對不會領你這份情的。”
雖然唐婉的態度依舊是決絕冷硬，但我還是從她略微顫抖的嗓音，聽出她內心的一絲動容。
哪怕她不愿意承認，但我也能知道，她心里，其實是有著屠霍這個父親在的。
就像她到現在，也依舊是深愛著泰山府君，只是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她的骨子里，就有一股別扭勁在，這是屬于所有女人的通病。在我娘這種強勢到了極點的女人身上，更是顯得尤為淋漓盡致。
“是。我不可能讓你為我做出犧牲。這件事，要做也是我去做。為了婉兒，為了念晴，為了彌補對周朗的虧欠，我責無旁貸。”泰山府君也站了出來，冷聲堅定地說道。
景炎一直沒有開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處默默看著好戲。
屠霍和泰山府君，還有我娘，都已經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表明了自己為了念晴犧牲的決心。
我做為念晴的父親，不可能再無動于衷了。
雖然，我不想死，我不想將念晴孤單單留在這人世間。但我們都被景炎逼到了這個份上，哪里還有自己做選擇的權利。
此時此刻，我總算是明白了，鐘若晴當初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
對于這個融入到自己骨血里去愛的孩子，我們做父母的，自然是心甘情愿為她犧牲一切的，包括我們的這條命！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景炎沉聲道：“還是我來吧。我是念晴的父親，為了救我自己的女兒，犧牲掉自己的命有算什么！雖然我是很放心不下念晴，不想丟下她獨自離開。但沒有了我，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愛她的人，他們一定會把她照顧的很好的，這一點，我完全不用擔心。既然我除了她之外，在這世界上別無牽掛，那我來做這個犧牲者，自然是最合適的。這樣，我也有機會，去陪鐘若晴了。說起來，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我看著身旁的人，對著他們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當然，大家都能看出來，這個笑容有多苦澀。
我可沒有那么好的演技，在這個時候，還能偽裝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臉來！
只是景炎的心思我們也猜不透，剛剛看了那么久的戲，他都是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我們做出的決定不滿意。
所以就算我們在這里搶破了頭，他那邊要是不同意，其實也等于白忙活。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話音剛落，景炎就輕笑著開口道：
“那好，就你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