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沉默了許久,馬拉突然收回了桌上那份辭職申請,后退半步行了一禮,神色復雜道:“殿下,我希望,能看到一個更好也更合理的法蘭西。”
……
進入五月,天氣愈發地燥熱起來,簡直如同往年的七八月份。
上一次下雨還是在三個月前,大片的樹叢已被烈日曬得枯黃,地面也出現了大片的裂痕,如同一張張干渴的嘴,望天等待再次降下甘露。
而位于波爾多東部菈澈澤教區的葡萄園里,卻是一派生機盎然的翠綠色景象。
雖然天空中同樣是驕陽似火,但葡萄藤下的一道道溝壑之中,卻有涓涓細流涌過。
就在距離葡萄園西側三百步外,正有一臺古銅色的蒸汽機發出有節奏的“咔噠”聲,將加龍河支流的水源源不斷地抽到灌溉渠中。
而后那水流便沿著挖好的渠道,流遍整整三頃半的葡萄園,令這里的葡萄免遭干旱屠戮。
那臺功勞甚巨的抽水機,正是法蘭西聯合蒸汽機公司制造的量產型15馬力蒸汽機。
同樣在教區南面的農田附近,也有一臺同型號的蒸汽機正在拼命工作,來確保村里的莊稼能渡過這個干旱的夏天。
蒸汽機旁搭了一座草棚,此時正有兩名赤果上身的農民坐在草棚下,半瞇著眼睛乘涼。
不多時,一名穿著灰色外套的中年人帶著一群木匠走了過來,離得老遠便高聲喝道:“昂德烈、奧羅爾,你們又在偷懶?!”
兩名農民慌忙披上襯衣跳了起來:“不,不,迪特里先生,我們一直在盯著呢……”
迪特里看了眼一旁的蒸汽機,高聲道:“你們知道這東西有多貴嗎?整整13000里弗!沒有它,咱們整個教區的莊稼都會被太陽曬干的。
“如果因為缺水或者缺煤而令它受到損傷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把你們吊死在教區的鐘樓上!”
“您,您別生氣,我們保證絕不再打盹了。”昂德烈說著便拎起鏟子,鏟滿了碎煤,奧羅爾立刻配合地拉開蒸汽機的鍋爐蓋,讓他將煤添了進去。
“您看,這不就好了。”奧羅爾又瞥了眼鍋爐的水位,賠笑看向教區的執政官。
迪特里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心中琢磨著應該再加派一名監工才行。
在一個多月前,他看著村里干結的農田,心中幾乎已經絕望。
村民們雖然驅趕馬車來回運水澆灌,但那一點兒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五天之內再不下雨,村里種的土豆就會全部死掉,而后便是小麥……
而就在此時,他們訂購的抽水機被運來了。那是用教區剛成立不久的農業銀行提供的貸款買下的。
幾名從南錫趕來的技工用了兩天,就將抽水機安裝完畢,而后加煤,點燃。
接著加龍河的水便被源源不斷地抽了上來,遠比100匹馬運的水還要多,只用了幾天工夫便救活了村里所有莊稼。
教區執政官迪特里抹了把汗水,招呼昂德烈和奧羅爾幫木匠將馬車上的木料搬下來。
昂德烈看著那些一人多高的木板,咧著嘴問道:“迪特里先生,您這是看我們太辛苦,給我們做一間用來休息的木屋嗎?”
迪特里用力踹在他的屁股上,怒道:“你這懶鬼,就想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