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帳篷里,安德烈一臉自責之色地向約瑟夫行禮:“殿下,實在抱歉,我來晚了。”
約瑟夫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問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嗎?”
安德烈尷尬地點頭:“殿下,離開突尼斯城之后,我們的葡萄酒補給就沒運來。第二天就大規模爆發了痢疾。”
他朝軍帳外看了一眼:“實際上,穆蘭軍團只有不到2600人抵達。剩下的人都因為病情嚴重而留在了半路上。”
來到突尼斯的穆蘭軍團有3000人,也就是說,四五天工夫,就因為痢疾而減員13%!
約瑟夫微微皺眉,他知道,突尼斯大部分人口都信仰伊斯蘭教,平時不喝酒,所以葡萄酒很難搞到。這同時也印證了他對突尼斯人提供后勤補給能力的懷疑。
葡萄酒是這個時代的重要軍需品,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這東西在發酵過程中殺滅了大部分有害病菌,軍隊用這東西補充水分最為安全。
離開突尼斯城之后,穆蘭軍團沒有酒,就只能在野外隨便找水喝。這應該就是他們大量爆發痢疾的原因。
約瑟夫安慰了安德烈一番,讓他先去安頓部隊,明天可能就要進行戰斗了——根據俘虜的阿爾巴尼亞雇傭兵供述,阿爾及爾禁衛軍主力跟在他們后面十幾公里處,也就一天的路程。
安德烈離去,約瑟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看向貝爾蒂埃道:“近衛軍團的葡萄酒補給沒有中斷嗎?”
“不,殿下,我們也和穆蘭軍團一樣,離開突尼斯城之后就沒了葡萄酒。”
“哦?那近衛軍團為何沒有爆發痢疾?”
旁邊的參謀忙敬佩地回道:“殿下,這都是佩爾內醫生的功勞。之前,部隊鬧痢疾也挺嚴重的,后來他嚴格要求士兵們喝熱水,情況就好起來了。他甚至挽救了這次戰役。”
約瑟夫眨了眨眼:“佩爾內?”
貝爾蒂埃小聲道:“就是佩爾娜醫生的男名。”
“是她?”
片刻之后,一身白色軍裝,將長發盤在三角帽里的佩爾娜來到了軍官帳篷里,向約瑟夫等人用標準的男式動作行了舉帽禮。
約瑟夫抬了一下帽子,好奇地問她:“你怎么想到讓近衛軍團喝熱水的?”
佩爾娜一臉認真道:“殿下,這是您教我的啊。”
“我?”
“您曾向我父親講過,生病是因為有細菌進入了人體內。后來在波爾多,您對韋尼奧先生說,細菌在熱水里待半小時就會死掉。”
年輕的女醫生吸了口氣,繼續道:“之前軍團里有士兵患了痢疾,我在治療他們時就想起這些,于是便讓他們將水燒熱半小時再喝。很多人都逐漸恢復了健康,而那些不聽話的士兵甚至連續拉了一個多月。
“于是我認定,您的辦法是有效的,就要求士兵們都喝熱水。”
約瑟夫聞言雖是對女醫生舉一反三的能力大為贊賞,同時卻也有些哭笑不得——您把水燒開就行了,不用持續燒半小時吧。
不過必須承認,這次她立了大功。如果近衛軍團也有13%的士兵拉痢疾,這次和阿爾巴尼亞雇傭兵的戰斗將會艱苦很多。
同時,約瑟夫也有些自責,這些常識性的東西,自己應該提前在軍中科普才對。唉,人真是容易燈下黑。
他對佩爾娜點頭稱贊:“您做得非常好,我覺得甚至應該給您發一枚勛章。”
佩爾娜忙連連擺手:“我只是做了一名醫生該做的事情,殿下,您不用這么獎勵我。實際上,這一陣我可以在軍團里為士兵們看病,就已經非常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