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瑪麗亞·米凱拉·奎里諾女士住在這里嗎?”美國律師先用英語說了一遍,又用法語重復。
“哦,是我。”保利夫人點頭道,“現在是瑪麗亞·米凱拉·保利了,我結婚了。請問您是?”
男子忙遞上名片:“我叫杰姆斯·丹頓。是您表姑媽的律師。”
“表姑媽?”
律師點頭:“對,就是喬凡娜·馬西莫夫人。您還記得她嗎?”
保利夫人搖了搖頭:“抱歉,我實在不記得了。哦,您先進來坐吧。”
丹頓律師進了屋,客氣道:“首先,我得確認您是來自阿雅克肖,帕達諾鎮的奎里諾家族吧?”
“是的,沒錯。”
“那么馬西莫夫人的遺產繼承人應該就是您了。”律師從隨身的提包里取出一摞文件,“她是您外祖母的妹妹的次子的表侄子的……”
律師說了一大串親緣關系:“在她去世后,您是她唯一的親屬。她超過1萬美元的遺產將由您繼承。”
保利夫人聽到這個數字,頓覺腦子里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喬凡娜表姑媽的音容笑貌似乎也隨之浮現了出來。
1萬美元,那可就是5萬里弗!足夠她在科西嘉買一座規模不小的莊園了!
她當即點頭,而后想到了什么,臉上現出悲傷之色:“表姑媽她,她是什么時候去世的?哦,天主啊,她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就……”
“馬西莫夫人是三個月前因病離世的。”丹頓律師道,“她說很多年前和您通信時得知您在倫敦,幸好您沒搬家。”
保利夫人努力回憶跟美國親人通信的事情,在科西嘉被法國占領之后,她確實有不少親戚都前往美國討生活了。
而那1萬美元很快幫她構建起了整套記憶。
“哦,是的,我好像是跟姑媽寫過信。”
“那么,請您盡快前往阿姆斯特丹銀行接收遺產。當然,您也可以去費城,我更樂意在那兒為您服務。”
正在二樓指揮仆人收拾火場的保利聽到動靜,也下樓來到客廳。在妻子向他說了遺產的事情之后,卻是有些皺眉:“要去阿姆斯特丹?在倫敦不行嗎?”
畢竟他做的是分裂法國的事兒,想要他命的人到處都有,必須隨時保持警惕性。
“很抱歉,先生。馬西莫夫人的財產都在美國,您知道的,美英之間暫時沒有銀行往來,最近的匯兌銀行就在荷蘭。”
丹頓律師在驗證過保利夫人的身份之后,將遺囑等文件交給了她,并約定了辦理遺產繼承的時間,便告辭離去。
保利狐疑地看著那些文件,問妻子道:“你對這位姑媽有印象嗎?”
“是的,親愛的,我記得小時候她帶我去鎮上玩。”
實際上,壓根就沒有馬西莫夫人這個人。
富歇派人查到保利夫人有親戚在美國,便杜撰出了這么個人物。
誰都不會對真金白銀的遺產產生懷疑,保利夫人很快便通過自我暗示,將其他的模糊記憶按在“表姑媽”身上,篤信了自己有這個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