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登時跪倒在地:“公子恕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不敢。”
傅伯明沒說什么,懶洋洋地坐回了輪椅之上。
輕拍了下輪椅,紅袖起身忙不迭地繞到輪椅之后推著他離開。
梅久此時腿上麻意退去,緩緩站了起來。
傅伯明側頭看向不遠的樹,“莊生曉夢,也不知道誰是看戲的,誰是唱戲的。”
他才說完這句,又是一陣咳嗽。
紅袖不敢耽擱太久,趕忙暗自加快了腳步離開。
等他們人影消失了,站在樹上看熱鬧的墨雨方才走了過來。
他目光在梅久身上的披風停留了一會兒,臉拉得老長,哼了一聲。
“呵,想不到啊,你倒是有本事。”慣會勾引人。
梅久轉頭靜靜地看向墨雨,之前眼里的敬重客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疏離冷漠。
“這世上向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奉勸小哥一句,若是不能在旁人危難之際出手相救而選擇袖手旁觀,那就起碼好好地、安靜地做個縮頭烏龜,別在旁人掙扎翻身后落井下石。”
做個人吧。
墨雨被搶白得臉色發青,剛才他的確袖手旁觀,自知理虧。
“馬車套好了。”
梅久點了下頭,“我去去就來。”
眼下救春桃是正經事。
古樸的馬車迎著朝陽緩緩往城東駛去。
馬車里的傅硯辭仰頭假寐,墨風幾次想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他明白公子為何給的是現銀而不是銀票。
銀票只是輕飄飄的一頁紙,而滿滿一盤子整齊劃一的銀錠,看起來份量就重多了。
但是他想不通,另外的二百兩梅久為何不跟公子開口相求。
他看著自家公子,公子心中有如明鏡,梅久的困境,他豈能不知道?
可梅久沒開口,公子似乎并沒有包攬在身的打算。
公子的確不是熱心腸的濫好人,公子也不是平易近人之人。
能被公子看見,收用房中,以后便是自己人。
他嘆了一口氣,覺得公子似乎是在考驗梅久。
公子欣賞梅久的忠心,膽色。
可救人救到底,梅久后面應該怎么辦?
他忍不住有點替梅久擔心,府里留的是墨雨,他的那個性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懂得公子的心思,好好地照顧梅久。
傅硯辭并沒睜眼,“想問什么?”
墨風再次嘆了一口氣,“公子明知梅久二百兩不能兼顧……為何……”
“餓了,去給我買兩個包子。”傅硯辭吩咐道。
墨風應是,下車利落地買好,油紙包著熱乎乎的包子遞了過來,打開尤帶著熱氣。
“包子幾文?”
墨風一怔,公子又問了他,“你月銀多少,侯府里得寵的姨娘月銀多少?”
墨風瞬間明白了過來。
“墨風受教。”
傅硯辭嗯了一聲,掀開車簾,目光在街頭行乞的乞丐上掃過,淡淡道,“小恩成友,大恩成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