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見到吃的,再顧不上她,腳下的狗解決了。
她抄起搟面杖打向了春桃的頭——
春桃下意識地閉眼,就聽頭上的狗嗚嗷一聲,鼻子挨了打,松了口。
梅久利落地拉起了春桃,將油包紙再次一抖落。
鼻子挨打齜牙想要沖上來,又有些戒備的狗,見到熱乎的饅頭,頓時也低下頭啃起了熱乎的饅頭。
梅久半彎腰,又將包裹皮囫圇包住了春桃的腳,打了個結。
然后一把扛起了春桃,倒退著往外走。
她不敢跑,也不敢留給野狗背影。
若是狗撲上來,她沒把握。
只能一步步倒退著走。
好在梅久雖然瘦弱,可粗使丫鬟當久了,有著一把子力氣。
“梅久?”春桃氣息奄奄哼哼了一句。
“不是我還能是誰?”
梅久正奇怪,怎么春桃被打傻了,自己都不認識了?
她幾乎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下肉包子一樣的臉。
頓時了然。
她挨了花嬤嬤幾個耳光,第一個力氣倒是不算大。
可她還手了!
后面的四個,花嬤嬤幾乎是用了她半截入土的身子以及合她自己棺材板的力氣。
下了死手了。
打的時候就覺得疼,梅久沒來得及冷敷,如今一耽擱,腫得臉上跟倉鼠似的。
春桃第一時間沒認出來也不奇怪。
“被花嬤嬤那個老貨打的。”
“說是丟了二小姐的臉面。”
梅久解釋了一句,春桃嗯了一聲,被倒扛著她腦袋有點充血。
好在很快走到了馬車附近。
一直抄手望風狀的墨雨,此時神色復雜地看著梅久扛著春桃回來。
這么忙活一大通,梅久的頭發都散了,一縷額發掉落下來,被風吹得在面前搖擺。
她肩膀上扛著人,走得有些吃力,可纖細的背影顯得格外的高大。
不時地轉頭對肩上的人笑著說了什么。
陽光下她的眉眼柔和,又自信飛揚,便是在周圍萬千骸骨相襯之下,也美得如忘川的彼岸花。
習武之人眼明耳聰,他終于明白她一上午買這些東西的用意。
心下有些欽佩。
他是武將出身,出身行伍之人心思沒那么縝密,都粗狂。
他能留在大公子身邊,便是沖鋒陷陣之時從不退縮,不畏死。
男人骨子里都講義氣,戰場上能將同胞從尸山血海里刨出來之人,真特么仗義!
他看向梅久的目光有些欽佩灼熱。
頓時忘了之前對人家的嗤之以鼻。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正想要搭把手,將人給接過來。
沒曾想,梅久卻身子朝左,讓開了。
墨雨沒多想,抬手掀開了簾子。
梅久避開傷口,小心翼翼地將春桃放在了馬車里,才慢慢地爬上車。
從頭至尾,她沒求助過墨雨,沒讓他幫忙過。
仿佛他就該是個駕車的車夫。
倒是奄奄一息的春桃,方才瞥了一眼墨雨的側臉——
腦海里想到了什么,身子僵硬了一瞬。
眼眸閃過一絲情緒,被她很快壓下。
春桃故意打趣道:“肉包子打狗,饅頭都沒給我留一個。”
她本是句玩笑話,誰曾想梅久將馬車上的油包紙打開,將熱乎的肉包子遞了過來。
“給,茴香餡兒的。”
茴香餡兒的包子,喜歡吃的人少,不好買。
春桃獨獨愛這一口。
她摸著熱乎乎的包子,啃了一大口,本已下定決心眼淚無用此生絕不哭泣的她,終于還是和著眼淚,一口又一口咬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