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簡的裝修風格,色彩單調。
樓道安靜,直到快走至客廳時,才隱隱聽見廚房的方向,有些響動傳來。
清早的光,還不那么耀眼。
透過一側的窗戶,打在男人筆挺的背上,靜謐又溫馨。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無限延伸著。
聞芷抿了抿唇,就那么一動不動,在廚房門口站了很久。
直到邵沉端著餐盤轉身時,才沙啞著嗓音說道,“昨晚你送我回來的?”明明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睜眼的那一刻就有了定論。
可她還是問了。
大概只是想聽聽,眼前的男人會怎么說。
“如果你想喝酒,以后我可以找一些適合你的,昨晚那酒后勁大,不適合你。”邵沉溫和著嗓音,端著剛煎好的雞蛋朝門口走去。
面包機‘叮’的一聲,也剛好加熱完吐司。
聞芷自動退讓開一條路,淺咖的男士拖鞋卻停在了她的跟前,“知知,你想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年,我是怎么過的嗎?”
毫無預兆的一句話,讓聞芷有些摸不清頭腦。
邵沉卻已抬腿,徑直走向了餐桌,“先過來吃早飯,鍋里還熬了小米粥,我去盛。”
餐桌上,氣氛安靜。
聞芷喝了好幾口小米粥,這才覺得胃里舒服了不少。
而這時,昨晚宋茗惜臨走前說得話,突然涌進了她的腦海。
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要她看什么呢。
抬眸看向前,是男人俊冷如初的一張臉。
再怎么看,也只是比當初她離開時,更顯幾分成熟和上位者的氣勢而已。
聞芷輕輕搖了下頭,為自己心中的那點動搖感到可笑。
如果破鏡能重圓,那殘留在鏡面上的裂痕又該怎么抹去?又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彼此離散,再也沒回頭。
“起先,我想追出國。”吃得差不多時,邵沉終于又開了口。
他眉眼平靜,語氣薄淡,仿佛曾經的痛苦煎熬,都被深深埋在了心底難以觸及的地方。
聞芷一怔,目光朝前掃去。
“雖然你已經盡力隱藏自己的行蹤了,可現代社會,四處都是電子監控,要想找一個人,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奶奶不讓我去找你,說我要是真的喜歡你,就該尊重你的選擇——”
說到這里,邵沉微微勾唇,卻蓋住了眼底的苦澀。
但后來,卻是他不敢再找過去了。
“直到我開始害怕,害怕我如果我找到你,出現在你面前,你仍會毫不猶豫地轉頭,拋下我。”
聞芷的鼻頭,突然開始發酸。
正因為怕被拋下,她寧愿選擇做那個出走的人。
“可沒有你的日子,對我來說,實在太煎熬了。”邵沉喉頭滾動,隱忍而克制著。
任由情緒放逐的后果他曾深有體會,那是一場足以摧毀身心的痛苦經歷。
所以后來,他成了一個沒有情緒的人。
不知冷熱,不知人間歡喜,只踽踽獨行,以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我開始酗酒,開始夜夜在酒吧買醉,直到有一天,喝到胃穿孔,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奶奶嚇得直接昏了過去。等我在醫院醒來時,便狠狠挨了二叔一個巴掌,從那以后,我把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在了工作中,成了別人口中的事業狂,卻沒人知道——”
“我這么活著,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客廳清幽,聞芷用力攥緊掌心,一言不發。
原來這就是旁觀者的角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