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芷低頭喝著粥,思緒一下有些飄遠。
直到管家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里,“帝先生,門外有位宋先生,他說是您的訪客,跟您有約——”
恭敬地問詢聲,打破了客廳內的安靜。
聞芷手勢微頓,便聽身旁響起一聲,“讓他進來吧。”
沉厚的男音,一如既往的掌控全局。
不過一會,兩道頻率不一的腳步聲便從外走進,“帝先生就在客廳等您——”管家將人領到門口后,便識趣退下。
原本在客廳清掃的傭人,也沒了蹤影。
“帝先生,冒昧叨擾,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一夜的失眠,讓宋應山的眼底攀上了幾縷紅血絲。
但他的儀表端正,讓人挑不出錯處。
聞芷掃了擺在桌上的禮品,也有些意外宋應山的這番舉措。
憑著昨晚在帝家門口的對話,她還以為,這兩人,會互相敵視彼此——
卻沒想到,只過了一晚,宋應山卻攜重禮登門。
“這就是你見到,想跟我說的話?”
報紙翻了個面,帝華誠目光銳利地掃向前,卻一眼都沒看那堆禮品。
這是他女兒選中要共度一生的人,若不是當時他無暇分-身,早就親自去往京市找自己的女兒,哪還有后面這兩人的相知、相遇,相愛。
“錦溪是我帝家女,本該榮寵一生,富貴無憂,可她遇見了你,卻毀了一生。這一點,你可認?”
同樣是上位者,帝華誠的氣場卻是那么不怒自威。
饒是宋應山早有心理準備,還是不由攥緊了掌心。
“我不認——”
片刻之后,客廳內回蕩起宋應山堅定的否決聲。
縱然結果不盡如人意,可當初的那些歡喜、那些幸福,都是真實的。甚至經年累月,在他的心里,從未被磨滅過。
“我承認我沒保護好她,但這并不代表,我沒有盡了自己的全力!”
“失去她,我很痛苦,很懊悔,更恨自己——但我們的遇見、相愛、相守,都沒有錯。只是這世上,有太多人力不可及的事,我跟她,都已經盡了自己全力,雖然最終錯過了彼此,但那份美好,會永遠在我的心里留存,直至我死去為止。”
即使被帝華誠那雙包含威壓的眸子盯著,宋應山也仍未退縮半分。
“您是錦溪的父親,我尊重您,也理解您對我的偏見。您可以說我沒保護好她,但您不該質疑,我對她的真心——”
“為了她,我愿意跟整個世界對抗。”
餐桌的方向,傳來一聲輕笑。
眼鏡已經被從鼻梁上拿下,帝華誠目光如炬,嗓音低沉,“可你對抗了全世界,也沒留住自己心愛的女人,錦溪選擇離開你、成全你,是你沒有早點明白,她的性子,是揉不下一點砂礫的。更何況是你跟她最好的朋友之間的婚約呢?”
“宋應山,你可真是個糊涂蟲啊。”
一聲長嘆,如雷灌頂。
宋應山渾身一震,似終于明白了些什么。
“從前糊涂,現在也糊涂,你來問我要念夕,可我又如何放心,把她交到這么糊涂的你手里?”不等宋應山開口,帝華誠就一語戳破了宋應山心中所想。
都是做父親的,他怎么會不明白今日宋應山來這的真正目的。
都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可他們……
卻都做的差強人意,那么不合格。
“對不起!”
沉默了好一會,宋應山也只吐出了這一句話。
千言萬語,也換不回來已逝之人。
這聲‘對不起’,是他為自己的不夠周到,也為錦溪所說。
為人子女,卻讓白發人送了黑發人,是為不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