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個變法”
“她換了個發型。”畢楊德一邊在腦袋上比劃,一邊說道:“之前她的頭發很厚,額頭和耳朵都被劉海遮住,好像套著摩托頭盔。現在她把頭發剪薄了,劉海和兩側跟紗巾一樣,能看得見里邊。”
陸悠對唐婉研究得多,但對女生發型了解甚少,缺乏實際素材,難以進行具體的聯想。
與其虛空腦補,不如直接詢問。
“有照片沒”
“有。”
“拿來看看。”
畢楊德拿出手機擺到陸悠面前,雙擊點亮屏幕。
陸悠眉頭一挑,心下明了。
屏幕中,換了造型的蕭愛仁一手壓著耳后的碎發,一手持調羹,細長的眼睫毛垂落,紅潤的嘴唇微張。
以前的陰暗狹隘、死氣沉沉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陽光明媚,青春活潑。
此等氣質,堪稱純情少年大殺器,也難怪畢楊德春心萌動。
“照片拍的不錯,怎么拍的”
畢楊德將手機拿回去,視線落在屏幕上,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一抹弧度。
“我問她能不能拍張她的照片,她說她在鏡頭前容易緊張,拍出來不好看。然后我提議,你吃飯,我來抓拍,她答應了。”
女生允許男生拍她的照片,要么男生是攝影師,要么男生是她極其信任的人。
畢楊德連鏡頭都不懂,顯然不是前者。
“所以,你說的不行,不是蕭愛仁那邊不行,是你這邊不行”
無聲的沉默生根發芽。
一直持續到陸悠碗里的面所剩無幾。
畢楊德視線從手機上挪開,轉向食堂窗外,開口道:“實話實說,蕭愛仁這模樣是真好看,我是真喜歡。可我不確定,我喜歡的是這種款式,還是蕭愛仁這個人。”
“抽象概念與具體實例”
“你這類比,還挺貼切”畢楊德臉色古怪的看了眼陸悠,繼續道:“如果是后者,僅因為外貌就喜歡一個人,感覺太過膚淺。如果是前者,萬一未來蕭愛仁又改變造型,我還會喜歡她嗎又或者我遇到另一個同款式的女生,我會不會移情別戀”
畢楊德抓了抓頭發,懊惱苦笑。
“搞不懂,實在搞不懂。”
“聽得出來,你對待感情不是玩玩而已,足夠的認真嚴謹。”
畢楊德輕笑一聲,反問道:“感情是能拿來玩的嗎”
“對某些人來說,的確能。”
畢楊德擺擺手,不在意道:“不管他們,反正我不能,過不了心理那關。”
陸悠吃完剩下的面,把筷子擱碗上推到一旁,道:“老畢,不知你發沒發現,你和痔瘡挺像的。”
“有嗎”
“有。你倆都一樣,想的太多,理性總在感性前,缺少不顧一切的沖動。”
話音剛落,陸悠想起唐婉不久前曾抱怨過,說他太理性,心下不由自嘲。
五十步笑百步了。
掐滅多余的念頭,陸悠接著道:“喜歡本質是很簡單的事,是由激素引導的純粹的心理傾向,可能源于某個特征,某刻瞬間,某種行為,乃至某一句話。沒有高低之分,更沒有膚淺淵博之別。
你所期望的萬物變遷,我心依舊的情感,其實不是喜歡,應該說不止是喜歡,而是一種以喜歡為基底,以時間為養料,比喜歡更復雜、更深刻、更遙遠,埋藏于習慣,近乎于本能的情感。”
“能人言否”
陸悠嘆了口氣,道:“兩個大男人,面對面,就別讓我說出那個字行不行很羞恥的。”
“你打個比方。”
“你喜不喜歡你媽”
“當然喜歡。”畢楊德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你被你媽指指點點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她很煩,不想再見到她”
畢楊德不吭聲。
陸悠笑了笑,沉默便是回答。
“實話實說,我有。尤其是初中三年,次數甚多。可討厭的勁頭過后,我依舊喜歡我媽。好比正弦余弦函數,上下起伏波動,喜歡與討厭來回切換。”
“我好像明白了點。”畢楊德面露沉思。
“眾多人物成就經典故事,長久相伴孕育濃烈情感,你和蕭愛仁認識不到一周,性格愛好沒了解全就指望天長地久,現實嗎”
“是我罔顧實際了。”畢楊德長出口氣,神情不再糾結,“大神,你能給個建議,之后我和蕭愛仁該如何發展”
“觀棋不語真君子,你作為棋手,該怎么落子要看你的對手和你的內心,而不是詢問旁觀者。我最多給你八個字,大膽嘗試,小心揣摩。”
“雖然不太懂,但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