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之所以山寨的糧食能夠讓大家撐到現在才斷糧兩天，那是因為在二十天前，牛鼻子老道王懷英帶著老人們都離開了山寨。
聽了閆延章的講述，一邊的閆延秀頓時眼淚就出來了，一把揪住了哥哥的衣領，怒斥道：“你怎么不攔住師傅，這種鬼天氣，師傅離了山寨，只能死路一條！”
“我……我……”閆延章看著弟弟想要說些什么，可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他想說他也想攔的，可……
“老人們都是自愿離開的……”李建剛在旁邊解釋了一句，“而且是偷摸著離開，趁大家沒注意的時候……”
很顯然，這是老人們自己商量好的，有組織有計劃的出走，無怪大家攔不住。
許少安南下借糧走了這么多天，一路上諸多不順利，時間上還超出了預期，許少安心底其實早就想過，山上到底還是會發生誰去誰留的問題。
原本臥龍寨上的人他不擔心，因為他出山時就交代了對于山寨自己人的口糧，一定要先劃出來足以熬過這個冬天的量，其他的糧食，可以提供給那七千多人。
這些糧食按照最低原則的分配方案，只能供這些人最多一個半月的時間，超出了這個時間，就一定會斷糧。
這歸期多了十天時間，許少安還寄希望大家左省右省的，或許能夠撐住，畢竟生命很多時候都會爆發出奇跡般地力量。
可事實上，是他想多了。
誰去誰留這個選擇還是發生了，不過這次這個問題并沒有叫大家為難，因為老人們選擇自愿離開。
或許是覺得他們已經活夠了，亦或者是覺得能夠用他們為數不多的生命歲月，換取那些年輕人還有孩子們的繼續活著，是個不錯且有意義的選擇。
于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主謀王懷英帶著八百多位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蟒蛇嶺。
許少安忽的想起前世記憶里看過的一本書《斑羚飛渡》中的情節，獵人們在獵狗的幫助下將斑羚逼到了戛洛山的傷心崖上，懸崖對面的距離超過了斑羚的跳躍極限，斑羚群陷入絕境。
鐮刀頭羊指揮斑羚群分成老年、年輕兩隊，一對一對起跳，年輕羊在上，老羊在下。在年輕羊跳到一半開始下落時，腳蹬在老羊的背上重新起跳，成功飛渡懸崖，而老羊則墜入深淵。
這書上的老羊，跟這些老人們是何其的相似？
老羊們和這些老人們，明知充當墊腳石和下山意味著死亡，卻沒有絲毫猶豫，甘愿為年輕一代犧牲自己，以個體生命換取種群延續，這種無私奉獻和偉大的犧牲精神……
不得不說，在這個時候，直擊在現場所有人的內心深處，以至于現場氣氛變得無比悲慟沉重起來。
“好了，大家也不要太難過了，說不定王道長他們還活著？”許少安說了這么一句安慰的話。
“是啊，憑著師傅他老人家的本事，說不定他們還活著！”閆延秀在旁邊抹干凈了眼淚，目光中有些希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