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寧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這般怒氣洶洶,好似回到了前世,他為舒若雁出頭,痛斥責備自己。
她強忍著隱隱的惡心,努力平靜下來:“沈長卿,你……你說什么?”
“你剛才送給舒若雁的糕點,里頭有毒,現下她人昏迷不醒,你可知刺殺朝廷命官乃是重罪!”
沈長卿眉宇緊鎖,目光銳利。
陸清寧心中一緊,東西是沈老夫人送來的,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打開過,進書房后放點心也是隨手分的,她怎么可能下毒。
“毒不是我下的,我不會蠢到親手將毒送到她嘴邊。”
“陸清寧,你要我如何信你。”
如何信……
陸清寧冷笑,“沈長卿,你摸著你的良心,你何時全心全意信過我,倘若你真的信我,今晚第一時間也不會來質問我。”
前世他就是這般。
只聽世人流言,從不看她的真心,她承認有過任性妄為,但她從未對誰起過殺心,她的一片真心被他拋擲腳下,踩爛揉碎。
陸清寧從榻上起身,披著衣服冷冷道:“不是我做的,我便不會認,你說是我下毒害人,證據呢。”
陸清寧一雙清冷的眼直直地望向沈長卿,鎮定,從容,決然。
她看著他沉默,忽而冷笑:“原來當朝首輔也會紅口白牙的污蔑人?”
“沈長卿我告訴你,我從未有過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不喜我,可以休妻,但我絕不會容忍你羞辱我,這件事我自會查清。”
語畢,陸清寧拿了一旁掛著的薄衫披在身上出門,獨留沈長卿一人在屋中。
屋內寂靜,熏香裊裊。
回想方才陸清寧所說種種,沈長卿低嘆了一聲。
她那般篤定,或許真的是自己錯怪他。
可一屋子人都看著,東西的確是陸清寧送來的,舒若雁也確實中毒昏迷,他必須在事態嚴重前確定是不是陸清寧所為,倘若真的是她,那他才能……
陸清寧連夜仔仔細細盤問了小廚房的所有人,那日經手糕點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做糕點的周嬤嬤,和帶糕點來疊翠園的沈老夫人。
自己與沈老夫人不可能下毒,而周嬤嬤是沈老夫人的貼身陪嫁,伺候沈老夫人幾十年,她沒有理由對舒若雁下毒。
如果是按這樣細想,那下毒的人只會是書房里的人。
舒若雁的小廝?政敵?……
“沈夫人。”
陸清寧正思索時,江太醫提著藥匣進門。
她先開口詢問:“江太醫,舒大人的病情如何了?”
“還好舒大人所食不多,病情并未惡化,只是還未蘇醒。”
“那你可知舒大人所中何毒?”
提到毒,江太醫神色略是猶豫:“舒大人中的毒著實古怪,毒藥名為生附子,此草藥煎煮可入藥,但若是生食便是劇毒,此草藥生長西北甘南,極為難得,太醫院都少有,不知這下毒人是從何得來。”
西北?……
陸清寧沉思片刻。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舒若雁就是西北金城人。
舒若雁自幼在西北長大,熟悉西北草木山勢、地形路線,前世沈長卿巡視西北剿滅卦臺山叛軍時,便是舒若雁親自請命領兵。
難不成這毒是舒若雁自己……
忽然,屋外侍女碧落匆匆忙忙沖進門,“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云雀姐姐……云雀姐姐她……”
“你慢慢說,云雀她怎么了?!”
“云雀姐姐去認罪了,說舒大人是她毒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