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在疊翠園前廳，舒若雁惡毒的笑容，陸清寧蒼白的臉，桂嬤嬤的指責，云雀的埋怨交替出現在他腦海中。
他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生出愧疚的情緒。
沈老夫人住著拐杖進入疊翠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沈長卿按著額角坐在椅子上，年少成名，一直意氣風發的他，這會兒周身縈繞著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郁結之氣。
有那么一刻，沈老夫人有點后悔。
她是不是不該教訓陸清寧？
但很快，她就將那些繁雜的思緒，趕出了她的腦袋。
后宅女子，為自己的夫君生兒育女是第一要務，陸清寧連這種事都做不好，她就該受罰。
“卿兒，你是瘋了嗎？桂嬤嬤是我身邊的老人，就算她在情急之下，對你說了不合禮數的話，你也不能動手打她啊。”
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后，沈老夫人大步上前，用手里的拐杖不停的敲打地面。
“還有，你讓她給我帶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心里不痛快，可以找你，但不可以找陸清寧？我是你母親，我連要求你的妻子為你生孩子的權力都沒有嗎？”
“母親言重了。”
沈長卿抬眸看了她一眼，語氣還算恭謹，但態度卻十分明確和強硬。
“兒子沒說你無權管束我和陸清寧，兒臣只是希望你能多給我和陸清寧一些時間，我們成婚還沒滿一年呢，沒有孩子很正常。”
“呵呵，是正常，你們兩個至今都沒有圓房，怎么可能會有孩子？”
沈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臉色要有多陰沉就有多陰沉。
“也罷，既然你要護著陸清寧，那我就把我的要求直接告訴你，孩子的事情，可以往后稍稍，但你們必須要盡快圓房！”
“我給你五天時間，如果五天之后，你還沒有把這個事兒辦妥，我就按照你那個賢妻的意見，給你納兩房貴妾。”
給他納妾？
她在說什么？陸清寧愛他至深，她怎么會提這樣的建議？
沈長卿心里咯噔了一聲，張口就要反駁沈老夫人的話。
但是沈老夫人根本不給他出聲的機會，又用余光掃了他一眼后，她就怒氣沖沖的走。
這……
沈長卿有些無奈，只能動身去找陸清寧。
此時陸清寧已經醒了，她閉著眼睛怏怏的靠在床頭，云雀坐在她床邊，端著一碗藥細聲細語的哄她。
“再喝點吧主子。”
云雀把藥吹涼，輕手輕腳的送到陸清寧唇邊：“奴婢知道你打小就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是良藥苦口，你不喝藥，你的什么時候才能好透。”
“原來你怕苦？”
看著陸清寧那毫無血色的嘴唇，沈長卿的喉嚨上下滑動了兩下，故意走到云雀身邊，將她手里的藥碗拿了過去。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你把這碗藥喝完，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前腳同意成婚滿一年就跟我和離，后腳就和你的心上……好知己商議如何休了我，并毀我名聲，沈大人，你說的話，我可不敢相信。”
聽到他的聲音，陸清寧才發現自己的房間里面多了一個人，她睜開眼睛，奪過他手中的藥碗，將里面的藥一飲而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