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點點頭,說:“如果沒意外,應該很快就會有線索。”
臧野把打火機轉了個圈,又將嘴邊的煙拿下來,眉峰處的紋路已經徹底舒展開,臉上幾乎掛了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好像凌晨那個隨時在暴走邊緣的人不是他。
這段時間,霍青對他這副嘴臉已經算得上熟悉了,她瞇了瞇眼睛,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然,臧野開口了,“其實你不用這么跟著熬,帶你來,主要是以防萬一,你明白的,當然,我還是希望,最后根本用不著你出手。”
霍青把他的話在心里品了一個來回,到最后也沒弄明白,他這是關心還是嘲諷,亦或是某種意義上的警告。
不過鑒于這幾天臧野不客氣的態度,她此時真沒辦法把人往好了想。
于是,伴著清晨干冷的空氣,霍青清棱棱地懟了回去,“所以,你覺得我跟著一起熬,是在作秀嗎?是為了留下來,故意表現給你看的嗎?臧隊長,你這么說,未免太看不起人,按你說的,我來林江市局,是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目的,但除了這個,我也是一名法醫,一名人民警察,在面對受害人的時候,我想破案想抓到兇手的急迫心情并不比你少,你以為你剛正不阿,永遠站在正義的一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揣測和審判別人,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別人也不一定像你想的那么齷齪。”
如果此時沈杰在場,就會發現眼前這一幕,確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場景。
因為,他們的頂頭上司,一人千面的臧支隊長,臉紅了。
此后多年,臧野回憶起當時那一幕,仍感慨萬千,想他臧野行走江湖多年,就不知道臉皮這玩意為何物的人,竟被一個小自己六七歲的丫頭片子訓得跟個孫子似的,真他niang的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然而眼下,面對霍青這一通劈頭蓋臉,臧野使勁磨了磨牙。
就地翻臉屬實不是他的性格,但不趁由頭教育兩句,又顯得他這個支隊長很不作為。
就在他猶豫不決進退兩難的時候,從一開始就慢半拍的秦所長,終于辦了一件讓臧野窩心的事。
秦所長早順著窗戶看到兩人相面,眼看神情一個比一個嚴肅,當下就舉著冒熱氣的大白饅頭出去了,故意大聲吆喝著:“臧隊長,霍法醫,快進來吃口熱乎飯吧,熬了一宿了,我愛人起早做的,白菜燉粉條和紅燒肉,不是我夸口啊,比飯店里香多了!”
臧野死死盯著霍青沒動,嘴上卻答應著,“就來!”
霍青原本已經做好臧野翻臉的準備,但被秦所長一打岔,她知道這事在臧野那算是過了,遂不客氣地先一步轉身走了,留下滿頭爆青筋的臧野在原地深呼吸。
吃過飯,臧野帶著霍青也加入了走訪的隊伍。
兩人順著鎮里的主路,沒放過任何一家有監控的店,期望能從監控中發現幾個女孩的一絲身影。
臨近中午時,兩人走進了一家棋牌室,一開門,就看見鄭飛跟一個光頭壯漢在爭論。
那壯漢坐在麻將桌前,嘴里叼著煙,手上一直沒停,“行啦警官,我答應你,等這圈打完,我主動去派出所行不啦!你老在這問我能有啥用?要我說,趕緊出去找我女兒才是正事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