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出于本能,還是一些個人認知上的偏見,他總是下意識將女性與弱勢群體,和需要受保護的群體聯系到一起。
然而,這個叫霍青的女法醫,從來到市局起,就一直在反復推翻他的固有認知。
這個人,雖然外表上看著弱不禁風,但骨子里那種隱隱的韌勁,他連在男人身上都很少見到過,臧野幾乎已經開始好奇,她到底是怎么長得了。
出了市里,周圍逐漸安靜下來,車上兩人沒有再說話,甚至連案子都沒再討論。
霍青再倔強,也終于抵抗不住身體的疲累,她已經兩天都沒怎么休息了,不知是因為臧野開車開得比別人平穩,還是在這個狹小密閉的空間里,讓她從心里上感覺到了安全。
總之,前一秒她還在回憶案情,下一秒就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
“糖葫蘆……糖葫蘆……賣糖葫蘆咯……”
熟悉的叫賣聲穿過厚重的迷霧,緩緩清晰起來,
霍青趴在地上玩拼圖,然而最后一塊卻怎么都找不到了。
樓下叫賣聲仿佛就在耳邊,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賣糖葫蘆大叔渾厚響亮的聲音吸引走了。
“媽媽!媽媽!”霍青興奮地叫著,“阿青想吃糖葫蘆!阿青想吃糖葫蘆!”
回答她的是一個穿著紅毛衣出門的背影。
霍青想叫住她,告訴她,其實自己也沒有那么想吃。
她跌跌撞撞向前追去,可一轉身,卻發現自己在老巷的盡頭。
周圍鋪天蓋地涌上來灰黑色的濃霧,霍青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使勁睜大雙眼,想追上那抹紅色的影子,但她越是奔跑,濃霧就越重。
她感覺自己的腿像是陷在流沙中,每邁出一步都要用盡全身力氣。
背后突然有巨大的黑影浮現,她想告訴那抹紅色的影子快跑,但她喊不出來,也跑不快,她急得渾身是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往前邁了一大步,結果一腳踩空,整個人從萬丈高樓跌下……
“不……”霍青猛地驚醒,臉上有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的驚慌。
臧野聽到了她輕微的喊聲,轉頭看了她一眼,結合她的表情,立馬了然,“怎么,做噩夢了?”
霍青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想說沒有,但張了張嘴,卻沒力氣說出話來。
臧野瞇了瞇眼睛,又看了她一眼,語氣里帶著輕松的調侃,“其實我挺好奇的,像你們法醫做的噩夢是什么樣的?畢竟干你們這行,什么血腥恐怖的畫面沒見過,一般的妖魔鬼怪肯定嚇不著你吧?”
隨著呼吸節奏恢復,霍青臉色也恢復了正常,她抬頭看著車中間的后視鏡,平靜地說:“夢見領導攆我走還不給我開工資,我嚇壞了。”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這件事,臧野罕見地采取了回避的態度,直到下車前,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他們到的時候,面積不大的淺灘上擺了一圈打撈隊的照明大燈,現場勘查人員都在埋頭忙碌,趙宇遠遠看見臧野的車過來,急忙穿過人群迎了上來。
“老大!”
臧野下車就點了一根煙,瞇著眼睛抽了一大口,才開口問道:“怎么樣了?尸體附近有拋尸痕跡嗎?”
趙宇興奮地點點頭,他在河上漂了兩天兩夜,整個人竟絲毫不見疲態,像只精力充沛的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