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去,趕緊去!”霍希虎抬手示意。
臧野邁著長腿踱出門,深吸一口氣,才摁下接聽。
“喂,老媽……”
包廂里,霍希虎指揮自家兒子趕緊去把單買了,門一開一合,緊繃的空氣就散了大半,霍青也終于從剛才悲傷的情緒中緩了過來。
直到這時,她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辦。
于是,她主動挑起話題。
“……舅舅,我爸最近還好嗎?我這次回來,其實還想去看看他……”
“你……哎……”霍希虎嘆了一口氣,耐心勸道:“其實上星期我跟你舅媽去院里看他了,他見到我們的時候,情緒也還算穩定,但你知道的……任何能讓他想起你媽媽的人和事,在一定程度上,都會刺激到他,如果你要是去看他,舅舅建議你不要靠近他,遠遠看著可能更好一些……”
霍青神色明顯黯了下來,她抿了抿嘴唇,半晌都沒說出什么。
“舅舅……”霍青沉默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霍希虎連忙“哎”了聲,“怎么了,小青?”
“你說如果臧野真能找到兇手,我爸他能不能好起來呢?”霍青聲音里有微不可察的哽咽。
“……”霍希虎實在看不得外甥女難受,即使心里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安慰道:“或許吧……你爸這個病,本來就是心理問題,如果真有一天能解了心結,或許真的會好起來。”
“真的嗎?”霍青眼角微微泛紅。
霍希虎用粗糲的大手抹去她的眼淚,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重復道:“能的,一定能的。”
門外接完電話的臧野背靠在墻上,霍青淡淡的聲音從門縫透出來,乍一聽,跟平時沒什么不同,只是可能因為在跟長輩交流,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敬重。
可向來感知敏銳的臧野還是聽出來了,她哭了。
最后那幾個字里有細細的鼻音摻雜在里面,像那天在解剖室談話時一樣。
臧野仿佛透過墻面,看到了她臉頰上流過的眼淚,透明的,看著好像沒有溫度,像她這個人,淡淡的,冷冷的,可接觸過才知道,其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有種酸酸脹脹的感覺在胸口發酵,臧野用手使勁擼了一把臉,剛要推門而進時,他聽見霍青再次開口了。
他猛地停住動作。
“舅舅,之前給您轉的錢您都沒收,這回我都取出來了——”霍青起身從掛著的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直接塞到她舅懷里,霍希虎登時眼睛一瞪,虎著臉就要推送回去。
“等等,您先別急!”霍青連忙壓住他的手,“舅舅,我真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要跟你們劃清界限什么的,您看我現在工資也不低,花錢的地方很少,精神病院里畢竟住的是我親爸,這么多年都是您跟舅媽在費心,我是打心底里想出一份力,彌補一下平時照顧不到他的遺憾,這樣我在林江也能安心些,好不好?”
“你這孩子,明知道我心軟,還拿這套來對付我!”霍總隊氣呼呼地,“你工資再高能有我高啊!你親爸那也是我親妹夫,我管管怎么了?!這錢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收——”
厚重的牛皮紙袋突然被扔回,霍青手忙腳亂地接住,“哎——!”
她有些無奈,只能耍賴:“那要不您讓舅媽幫我存著吧,我一個人出門在外,身上放太多錢不安全,這您總不能反對了吧!”
“那我不反對,”霍希虎兩手一攤,有些傲嬌:“不過這事你得親自跟你舅媽說,我說了可不算,萬一我在這面瞎答應了,她不愿意,那最后還是得賴我,我可怕她!”
“舅舅——!”霍青徹底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