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野則全程都沒開口，從等電梯開始，他好像就突然變得沉默起來，看監控時也一言不發，可能因為他沉默的太突出，其余三人都忍不住向他投去打量的目光。
但他向來心理素質極好，別說三個人，就是三百三千個人同時盯著他，他要是不想搭理，也連眉毛都懶得動一下。
他默默將一整段監控拷出來，滿臉嚴肅起身往出走，甚至都沒跟提供監控視頻的楊牧客氣一下。
還好趙宇作為外勤一哥，對這些流程早已熟練的猶如融入骨血一般，他禮貌熱情地對楊牧的配合和幫助表達了感謝，那架勢，恨不得當場給楊牧頒發一個好市民獎狀，弄得楊牧頗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還是霍青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推了趙宇一下，“差不多得了，還不快點跟上你老大。”
趙宇這才想起正事，一溜煙就往樓下去了。
“你怎么都沒有休息的時候？”楊牧眼見外人走了，這才放松下來，從冰箱里拿出兩瓶果汁，一瓶擰開遞給霍青，自己擰開另一瓶就要喝。
沒想到剛抬起手就被霍青攔下了，“師父，你發著燒呢，不能喝涼的。”
“沒事，”楊牧笑了下，語氣有些無所謂，但還是將果汁放下了，“你不著急回去吧，要不我現在訂點東西，咱倆一起吃午飯？”
“別麻煩了，”霍青擺了下手，“我下午想回去跟一下這個案子，飯以后再吃吧，沒想到你這個新店離我們單位這么近，下次我請你吃。”
“好啊。”楊牧輕笑道：“等你有空隨時來找我，我最近都在這家店辦公，這附近有不少好館子，到時候帶你去吃。”
說話間兩人一起出了門，霍青看著楊牧眼下的烏青，關心道：“師父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沒人提醒了就連藥都懶得吃，好歹你以前也是三甲醫院的醫生，不吃藥病好的慢，用我哥的話說，好人最怕病折騰，時間長了，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
霍青平時在楊牧面前其實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楊牧知道她是真的在擔心自己，他也知道這種擔心只是朋友之間正常的關心，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涌起一股異樣的情緒，那種被關心的熨帖感，在蘇暢走后，他已經很久都沒體會到了。
對他來說，霍青這種不夾雜任何目的，適時又適度的關心，就像是貧瘠的土地終于迎來了一場久違的甘霖，這是他渾渾噩噩前半生中最缺乏最渴望的情感，這么多年，他只在三個人身上感受過，第一個自然是他的母親，那個溫柔強大的女人，可惜離世太早，還有就是他的前妻蘇暢，以及眼前的霍青。
從青春期開始，楊牧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外貌對異性有多大的吸引力，那些花朵一樣前赴后繼的女孩子，帶著各種千奇百怪的心思和目的接近他，她們假裝關心他，喜歡他，實際不過是為了博得他的關注，他毫不懷疑，當她們在了解了他的真面目后，一定會毫不留情地離開他。他最害怕面對那樣前后完全不同的兩幅面孔，就像他爸那樣，有誰能想到，一向老老實實經營米粉店的楊師傅，背地里竟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一想到楊永波，楊牧本來就蒼白的臉上幾乎有些發青，他緊緊咬著牙關，不讓已經快奔涌而出的恐懼泄露半點，他不想讓霍青看到那個丑陋的自己，那個跪在他爸面前痛哭流涕宛如幼童的自己。
“師父？”霍青看出楊牧好像很不舒服，“你店里應該有退燒藥吧，要不要現在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