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秋知道他在想什么,搖了搖頭道:“你不用多想,你幫了陛下,陛下給你回報,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雖說縣伯確實高了些,但我想,陛下應該對你有更多的期待。”
“更多的期待?但我只是個普通人。”
顧春秋微笑道:“你是三千院的弟子。”
李子冀道:“這么說來,還是和三千院有關。”
“和三千院有關,但卻不是三千院主動爭取,這其中的差別,你應該清楚。”
李子冀輕聲道:“我不是不想沾三千院的光,我只是在想,哪怕是贏了一盤棋,哪怕是成了三千院的弟子,可還不至于得到這樣的封賞,陛下此舉,總覺得別有深意。”
顧春秋沉默了會兒,雙手枕在腦后:“或許,陛下也希望能從你這里改變些什么。”
“從我這里?”
“大雨傾盆是從一滴雨開始的,滿幕珠簾也是因為一顆珠子,或許在陛下的眼中,你就是這樣一顆珠子。”
李子冀看著顧春秋:“那么在你的眼中呢?”
“或許,我也在期待著你能夠改變一些事情。”
顧春秋在湖畔坐下,雙手撐著地面,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輕聲說道。
“為什么一定是我?”
這話之前詢問過,顧春秋也給過答案,因為李子冀是李孟嘗的兒子,因為李子冀想殺李孟嘗,但他現在又問了一遍,顯然是想得到一個更準確的答案。
顧春秋沉默了會兒,反問道:“你以為天下要怎么改變?”
李子冀沒有理解這話的意思,顧春秋接著說道:“天下的格局已經穩定維持了一千多年,想要變化不是說彼此間硬生生的相互攻伐,最后誰贏誰說了算,那樣的代價太大,而且正如我先前所說,圣朝之外的強大勢力固然有幾個,可他們彼此之間也并非鐵板一塊。”
“拳頭大是硬道理,可有時候做事不能單單只看拳頭,難道你指望那些大人物約定了時間互相下場一決生死?”
“天下的變化總是潛移默化的,從一點一滴,一處角落一件小事開始變化,圣朝現在缺少適合應對小事的人,崔文若還不錯,但僅僅也只是還不錯而已,往上雖然還有洛家的洛神都,齊白湖的周志,朝歌城的小劍仙,可他們都并不合適。”
“在我看來,你才是最合適的那個人,整個天下就像是一張珠簾,你不僅是第一顆珠子,同樣是織起珠簾的那根線。”
和上次比較起來,顧春秋這一次說的更加明朗,更加直白。
李子冀也明白了自己在這場大勢之中所扮演的角色,他并不抵觸,他很清楚這是自己成為三千院弟子所必須面對的事情。
某種角度來看,也是一種交換。
彼此都能接受的交換。
“現在開始修行?”
他問道。
顧春秋拍了拍手,有些躍躍欲試:“我這還是第一次教別人,你可得注意聽,否則一會兒修行不順被反噬,那我就只能給你收尸了。”
這張嘴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譜,李子冀瞥了他一眼,卻也沒什么好擔心的,被公認是天賦天下第一的顧春秋教導修行,會出岔子那才是怪事。
“所謂修行,用讀書人的話來說就是修養德行,在他們眼中修行不等于是修道者,而是提升自我精神的一個過程,這話對修道者來說自然是沒必要相信的,當然,其中也有可取之處,磨練心性。”
顧春秋站起身子,雙手負在身后,走一步晃三晃的解釋:“心性這東西是一個后天培養的過程,先天也有部分影響,有的人優柔寡斷,有的人踩只兔子都要哭上半天,這樣的心性即便天賦再好也注定成不了大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