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沙寺論佛一波三折,這是在開始之前誰也不曾想到的結果。
本以為會是神子與佛子之間的巔峰對決,沒曾想最終卻被李子冀一把火燒光了山坳,事情發展到這里已經足夠令人震驚,可緊接著就發生了更加讓人震驚的事情。
沉寂了一千多年沒有大動作的異教,忽然現身了。
借著佛會的勢,用苦渡大師的死,來高調宣布著自己的歸來與天下的無能,天下諸多勢力的確無能,被異教踩到頭上尚且不知,聽說梨園先生離開彩云山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各方勢力都群情激奮的同時又都有些惴惴不安,就連佛門這樣的地方都有異教的奸細,那么其他地方呢?
不敢深思,只是稍稍聯想一下,就不自禁的驚出一身冷汗。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也在圣朝內引起了不小的風浪,洗劍宗邀請李子冀參與今年的劍試,并非是邀請其觀摩,而是和邀請李子冀同洗劍宗弟子一同參與進去。
每年的劍試都是會死人的,在很多人看來,這就是洗劍宗想要借這次機會替寧海潮報仇。
仍舊沒人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寧海潮,只是洗劍宗始終都盯著李子冀不放,似乎認定了他就是殺人兇手。
天下就像是一盆清水,異教高調出現的這一刻就像是往清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汁。
“外部的刺激可能會促使內部團結在一起,同樣也有可能讓內部產生更大的裂痕,你認為如今的圣朝會是哪種可能?”
斜風細雨,吹打著秦淮河的河面,顧春秋手里撐著一把紙傘,詢問著身旁的李子冀。
佛會結束后,二人又在積沙寺上住了三天,等到一切事物收尾后方才下山,在下山之前,李子冀與佛子聊了一夜。
第二天同時離開,他并沒有詢問佛子要去哪里,因為去哪里并不重要。
“第二種。”
李子冀拉著果果的小手,他手上撐著的傘要略大一些,傘面是用金陵軟布坊的白布,質地特殊,織法奇特,雨水滴在上面根本不會發出任何聲音,格外的安靜。
異教的確是轉移內部矛盾的一種方法,可前提是內部所有人都會受到異教的威脅,可在如今后黨的眼里,異教的危險并沒有他們想要達成的目的更重要。
所以洗劍宗才會邀請他去參加劍試。
“驕傲的人總會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顧春秋嘴角掀起一抹譏諷,皇后就是這樣一個十分驕傲的人。
在這些大人物眼中,異教或許已經算不上什么值得自己晝夜難眠,輾轉反側的敵人了。
李子冀想著無相和尚的話,想著苦渡大師的死,目光流轉,輕聲道:“我總覺得異教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顧春秋微微沉默,即便是他對于異教也沒有特別透徹的了解,藏書閣的記載很模糊,問過幾次大師兄,大師兄也只是搖頭不語。
“陛下不會錯。”
他忽然說道。
對異教不了解沒關系,不知道皇后內心的真正想法也沒關系,但圣皇總是不會錯的,只要堅定不移的站在圣皇身后,那么就不需要為發生的事情感到迷惘。
這話似乎有些不講道理,可圣皇就是這樣一個值得信任和追隨的帝王。
李子冀想著在桃鐘祭上第一次看清圣皇的臉之時,那場景就像是烙印在靈魂深處,無論經歷什么也不可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