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丘被月光撒上了一層清輝,七月末的風依舊溫熱,吹動著山上雜亂野草朝一側彎著腰。
天上的星星是數不盡的,就像山上的野草同樣是數不盡的。
“我也可以一把火燒了這滿山野草,但卻沒辦法一把火燒光天上的無數顆星辰。”神子坐在矮崖上,半人高的荒草在他身后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抬頭看著天幕上的星辰,似乎是想起了彩云山上的那一幕,微微有些感慨。
“三千院從來都是個了不起的地方,從三千院走出來的弟子,自然也是很了不起的人,或許從一開始你就太小看他了。”大祭司站在他的身后,比這夜色還要更加深邃的漆黑長發隨風揚起,語氣難得的重了一點。
神子并不反駁,也沒有為自己爭辯,他想著彩云山上的那把大火,縱然是他當時也感到略微心驚。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放出那把火?
或許從破廟那夜,自蒼穹上看見李子冀的名諱之時,他就應該放下自己的高高在上,去正視這么一個忽然出現,卻異常強大的對手。
“圣皇在一條道路上堅持了一千五百年,異教在他們的路上走了數不清的歲月,如今佛門也找到了自己的路,我們也要開始了。”大祭司望著山下的村子,佛子已經在村子里生活了一個多月,整日幫助村民做些普通人做不到的困難事,始終未曾離開。
看得出來,樂在其中。
神子微微點頭:“大觀想自在神通已經通順,是到了該起步的時候。”
他望著佛子所在的人家,燈火微暗,佛子正在教導那個男孩修行,掐引起覺感受天地靈氣,這一幕對于所有的修道者來說都很熟悉,無論走到了什么階段,再回頭去想人生剛開始的時候都會有所懷念。
但神子并沒有這樣的過往。
他睜開眼睛就已經十六歲了。
世人都以為凝聚天下光明而生是神教用來傳教的夸張手段,可事實上神子的確是由此而生,只有脫去了肉體凡胎,才能有無止境的大成就。
“只是你要走的路太難。”大祭司嘆了口氣,他六百多年沒有來過圣朝,總共活了一千多年,看過太多生死遺憾,這個世界上已經很少會有事情能夠讓他嘆氣無奈。
但神教接下來要走的路,太難太難。
“總要試試才知道。”神子目光中帶著神圣,輕聲道:“無數年來都沒有改變,這就證明他們的方法是錯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定是對的。”
他站起身子,目光凝視山下,卻好似是在注視著整個天下。
夜風吹拂的更大了些,卷起野草樹葉沙沙吵耳。
“大廈將傾,天下需要一個神。”
“我就是神。”
......
......
圣朝基本沒有太苦的地方,除了南境。
漫天的風沙從來沒有停下來,一套嶄新的盔甲剛剛穿在身上,只要出門走上那么一個時辰,就會蒙滿沙塵。
南境的軍士制式鎧甲構造獨特,全軍從上到下,都采用了特殊的制法,可以最大程度保護軍士的身體,并且不失靈活,在戰場上能夠更方便的應對妖國妖獸。
并且每個士卒臉上全都帶著特制的面具,上面有圣朝的修道者統一刻畫的符陣,不僅能起到保護作用,還能過濾風沙。
修道者的數量畢竟極少,天底下的軍隊大部分軍士都是普通人,但妖國也并非全部都是妖修,絕大多數只是比野獸更加兇猛的妖獸。
南境只有兩個顏色,風沙的黃,和軍士的黑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