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地拍了拍手,露出潔白的牙齒咧嘴一笑:“這下好了,把神像毀掉,自然就用不著擦拭了。”
“小崽子!”
就在少年道士暗自得意的時候,老道士暴怒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緊接著一只蒼老的手掌就按在了少年道士的肩膀上,將其猛的甩了出去,砸在了房梁上。
少年道士身形輕飄飄的落下,順便還伸手清理了檐角的蛛網。
“師父,這么生氣干嘛,反正這神像也是照著您老的模樣雕刻的,大不了明天我再雕個新的唄。”
這個天下沒有神,自然也不會有神像。
佛門還會鑄造出諸多佛像供奉,而道門的道觀里,供奉的只是每一代的道門之主。
“話是這么說沒錯...”老道士看著碎了滿地的神像有些痛心,這小崽子做事實在是不按常理出牌。
“師父,既然您進來了,那我去煮面了。”
說完,少年道士直接閃身離開,只剩下老道士看著滿屋子的狼藉一片嘴角直抽。
.....
昏暗的天看不見顏色,渾濁的夜沒星星閃爍。
方圓千里,只有清一觀的門口散發著柔和的光亮,師徒兩個就蹲在門口捧著面碗吃面條。
“吃完這碗面,你便下山吧。”
老道士咬了一口青菜,忽然說道。
少年道士似乎對此并不感到驚訝,頭也不抬的問道:“去哪兒?”
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走出清一觀的。
“無盡平原,圣皇傳來了消息,要重啟割草。”
少年道士嘲諷一句:“有什么用?殺也殺不完,就走個形式?”
“走個形式就很有用。”老道士用筷子在他頭上敲了敲,認真教訓道。
少年道士不置可否:“除此之外呢?”
既然下山,總要做事,做驚天動地的事情。
老道士輕笑道:“那要看你怎么選。”
“我怎么選?”少年道士怔了怔,然后將面碗放下,隨手從路邊摘了朵花,再度開始數了起來。
“救世。”
“滅世。”
“救世...”
“滅世...”
數到一半,他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然后用力地拿起面碗摔在了地上,朗聲大笑道:“救世就是滅世,滅世就是救世,我真是個傻子,我真是個傻子,哈哈哈哈。”
在這個扭曲的世界里,這才是唯一的答案。
老道士滿臉心痛的看著摔碎的碗,表情掙扎,很想再打這小崽子一頓。
少年道士平復笑聲,身體瞬間出現在百米之外,背對著清一觀揮了揮手:“老頭子,就讓我來拯救這個沒用的世界吧。”
他哼著小調,歡呼雀躍。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如果漆黑不算顏色,那么夜就是沒有顏色的。
但燭火有顏色。
閃爍著少年的心。
“很久以前,陳無淚也是一樣的純粹。”息紅衣聽著李子冀說完了他和蘇學之間達成的默契,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說道。
“只是很遺憾,時間總能夠改變許多事情。”
或許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心里都會有一腔熱血,憧憬著未來要做一個不染塵埃的人,只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內心最初的目標也在不停地改變著。
有人管這個叫做閱歷和成長。
但我更喜歡叫它無奈和妥協。
當身上的責任變得更大,思考變得更多,面對曾經理想所做出的選擇自然而然就會隨之更改,等多少年以后再去回頭看以前,內心就會多了一種嘲笑幼稚的念頭。
成長的代價就是嘲笑曾經幼稚的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