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轉頭盯著那壺茶,聞著那被茶香所掩蓋的毒草混雜的怪異味道:“現在要看的,到底是漁網更結實,還是魚兒更強壯了。”
三千院很強,天底下發生的風吹草動很少有能夠瞞得過三千院視線的,但三千院不是神明,它不會無所不知。
所以洗劍宗有陰謀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但具體是什么陰謀,無從判斷。
“一個一動不動的敵人是不會露出破綻的。”顧春秋搖晃著茶杯,眸子里帶著寒光:“所以這未嘗不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李子冀看了他一眼。
顧春秋冷冷一笑,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然后立刻瞪大了雙眼,彎腰吐了起來。
......
......
接下來的數日時間過的很平靜,除了每日都會過來送些食物的洗劍宗弟子之外,聽雨殿再也沒有來過其他人。
武夷山,包括梨園,四百里淮城水等諸多勢力都紛紛告辭,洗劍宗的事情已經結束,自然是沒有什么繼續留下的必要。
何況這次三千院冷厲無情的一擊,也讓不少勢力感到有些膽寒,讓他們明白了一件事情,雖然大家明面上不能斗的你死我亡,但除了廝殺之外,勢力與勢力之間還有很多其他足以讓你傷筋動骨悔之晚矣的手段。
樂游山四季如春,但在那些親眼目睹過劍碑廣場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們眼中,現在的洗劍宗上下每個人的心里,想必會如同寒冬一樣。
顧春秋本打算也和武夷山一樣,招呼不打一聲就偷偷離開,只是被三師兄拒絕了,畢竟以三千院的地位,無論做什么還是需要顧及一下顏面的。
不該守的規矩可以不守,但該守的規矩一定要守,這是三師兄的處事原則。
息紅衣和陳無淚道別,顧春秋躺在房間里懶得動彈。
李子冀則是再次來到了古劍洞。
陳草早已經等在這里。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陳草看著李子冀,像是蒙著灰塵的眸子在這一瞬明亮了一些。
她今天換了一身與以往不同的衣服,不再是那身看起來邋遢的花布衣裳,而是一條雪白的長裙。
青絲如瀑,似乎是自小到大都沒穿過這樣的裙子,她看上去有些拘束,不大習慣。
“三師兄說過,離別是需要告別的,何況我們是朋友。”李子冀看著她,臉上帶著歉意:“我毀了劍碑,很抱歉。”
陳草微微有些失落:“你的確應該道歉,我從小到大最多的時光,都是在劍碑之前度過的,以后我會懷念的。”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笨拙的轉了個圈,問道:“我聽蘇學說,女孩子穿裙子最漂亮,我漂亮嗎?”
李子冀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道:“漂亮。”
陳草笑得很開心,再也沒有一點失落。
劍舟終于還是離開了樂游山,懸在蒼穹上的巨大陰影也終于是在這一天消失不見,莫名的,洗劍宗所有弟子的心里全都松了一口氣,覺得總算是送走了這兩個煞星。
可在短暫的慶幸過后,升騰上來的就是無盡的屈辱。
自從那五座劍碑被毀以后,洗劍宗上上下下的氣氛,就變得無比壓抑且沉重。
這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少人的斗志甚至都可能受到影響,雖然武修不同于儒修,不用去強求念頭通達,可長期以往如此下去,修行受阻是必定會發生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