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說道:“后來她嫁人了。”
很短的兩句話,卻似乎藏匿著一大段心酸感動到涕淚橫流的故事。
鐘離似乎不想說的太詳細,只是目光傷感的感慨道:“在這樣的世界里,對于修道者來說,兒女私情很難維持太久的。”
這話好像是真的,從新歷三十一年到現在新歷三十四年即將結束,李子冀的確沒有見過幾位大修行者有伴侶這件事,哪怕是有,似乎也看不到多深厚的感情。
鐘離道:“男女之事在一起,就是一剎那的悸動,但卻要為這一剎那去維護一輩子,普通人還好,百年時間,情感消磨干凈也能維持下去,可對于修道者來說,這種一瞬間的悸動在天下,勢力,抱負這些詞匯上是很難維持數百年或者更久的。”
“最終都會成為陌路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某種角度去看,愛情這種東西比不上友情長久堅固。”
李子冀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怎么接話,因為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感覺,他也從未有過這方面的心思。
畫畫,寫字,練劍,這世上有太多讓他喜歡的事情。
鐘離沖著橋下的河水揚了揚下巴:“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金陵做刺史嗎?”
李子冀試探著猜測:“因為她是金陵人?”
鐘離笑道:“你的確很聰明,她的確是金陵人,對于當初的我來說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沒有真正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直到她后來嫁人我才明白過來。”
李子冀問道:“多少年了?”
鐘離回答道:“記不清了。”
橋下的水面掀起粼粼水波,往遠處望著似乎還能看見那尚未消失的紙燈小船,空氣里彌漫著泥土潤濕的味道,只有李子冀那幅畫還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鐘離沒有說話。
他想著已經嫁人的心頭好,他現在甚至都不確定自己還是不是真的喜歡著,或許只是因為不曾真正擁有,所以才始終無法忘掉。
感情想來大都是如此的,只有越是遺憾,才越是讓人記憶深刻。
“這樣也好。”沉默了良久,鐘離忽然說道。
李子冀看著他。
鐘離笑著道:“如果當初我們走到了一起,或許現在也變成了各自生活的陌路人也說不定。”
李子冀依然沒有說話,他只是感到意外。
意外鐘離有這樣的過往,意外鐘離也有這樣不同的一面,也意外鐘離為什么要和他說這些話。
二人之間雖然名義上是師兄弟,但年齡閱歷實際上差了很多,無論如何鐘離都沒理由和他聊起自己的過往。
尤其還是談論到男女之情這樣的事情上。
難道是月亮太圓?
又或者是秦淮太美?
“人總會因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感情也是如此。”鐘離望著河面,流淌的河水似乎代表著消失的過去。
李子冀覺得現在應該有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