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道:“二師兄,另外一盒我是要拿給三師兄的。”
顏如玉道:“紅衣不愛吃翡翠燒。”
李子冀無奈一笑,然后想起了鐘離那天的話,忽然覺得也有些道理。
“你在儒山做的兩首詞,實在是非常不錯。”顏如玉將手中的筆紙遞給了李子冀:“現在可算是把你等了回來,這兩首詞可得親筆寫給我才行。”
沒有哪個讀書人能夠拒絕這兩首詞,二師兄也不行,他偶有閑暇都在欣賞觀摩這兩首詞,只覺得意境極高,世上幾乎無幾人可比。
李子冀應承下來,他剛好也有問題想要詢問。
“二師兄,什么是應該呢?”
顏如玉目光從紙面上移開,抬頭看著他:“你心中有疑惑?”
李子冀搖了搖頭,他并非是感到什么迷惘,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就像憐月公主應該成為慶蒼下一任國君,果果應該要開始讀書了。
異教就應該攪亂天下,讀書人就該鉆研文章。
似乎立場和身份天然就決定了自己應該做什么事情。
顏如玉想了想,然后道:“應該就是愿意。”
李子冀問道:“應該只能是愿意嗎?”
陳草是洗劍宗掌教之女,如果從身份和立場上去看,那她就應該與李子冀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拔劍相向。
但陳草不愿意,所以哪怕她應該那么做,也沒有那么做。
顏如玉微笑道:“最好是愿意,否則應該這件事就成了很不應該的事情。”
他用手指著桌上擺著的書:“我寫了很多角色,角色也是人,而是人就有自己的思想,有思想就有分歧,所以應不應該,只看自己愿不愿意。”
就像佛子身化六道輪回,對于佛門來說,他不應該死在濁世那樣虛假的世界里,但對于佛子本身來說,他愿意那么做。
應該不全都是愿意,但愿意的事情一定應該去做。
李子冀又問道:“如果有的人天生喜歡殺人取樂,他愿意這么做,那也是應該的嗎?”
顏如玉道:“應該去做,和對錯本身,是兩件事。”
應該做的不代表就是對的,也很難說就是錯的,應該這兩個字,本就是模糊不清的。
二師兄看著李子冀,認真道:“你還是心有疑慮。”
李子冀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道:“我有些分不清這個世界。”
他在濁世中生活了二百年,成為修道者在圣朝天下只不過才三四年的光景,最關鍵是始終困擾著他的世界諸多秘密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沒有消失過。
他告知自己還沒到應該自己知道的時候,但疑慮這種念頭一旦滋生,就很難再退去。
顏如玉將食盒里的最后一塊翡翠燒放到嘴里:“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你什么,因為你從來都不是一個需要旁人擔心的人,無論碰到什么麻煩事,什么心結,你總能自己想通。”
這是實話,李子冀就是這樣一個人。
李子冀很少,或者說從來沒有走到死胡同的時候,只是這件事在他心里困擾太久,就像是一滴滴落在碗里的水,從來不會去注意,可忽然間發現,碗里的水已經滿了。
但他還是不會被這件事所影響,只是忍不住問了個似是而非的問題。
藏書閣很安靜,只是窗前多了兩串風鈴,看樣子好像是從六師兄那里要來的,不知何時,三師兄已經出現在了藏書閣門口,皺眉看著正在說話的兩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