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主存活無盡歲月,于普陀山上觀看過去未來,創造八部大乘佛法,為世間最有智慧,最有能力之人,如同天上日月,而普通人又如何能夠評判日月之對錯?”
日月本身是沒有對錯的,所以普通人對日月的評判就自然而然顯得那般可笑和無禮。
李子冀問道:“這么說來,無論佛主做什么事情,都絕不會是錯的,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歡喜羅漢道:“此言雖說過于絕對,可也不失道理。”
看來佛門僧人對于佛主的確有著不容置疑的尊敬,李子冀心中了然,然后開口:“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據我所知,六境雖然極盡強大,極盡了不起,說到底也只是人,并不是真的神,既然是人,那就一定做過錯事。”
歡喜羅漢道:“佛主所作所為自有其道理,對錯日后自見分曉,最起碼眼下李縣侯還沒有資格評判佛主。”
一個三境小輩,縱使身份不凡,卻也不夠資格評判一位六境存在。
李子冀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忽然笑了一聲,轉身看著其他人,說起了一件事:“在我初入三千院那一年,與顧春秋坐在湖畔小亭賞魚,瞧見金色鯉魚游曳在湖面上下,時而出現,時而隱沒,吃著魚食搖著魚尾。”
眾人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突然提起當年的事情,但還是在豎起耳朵專心聽著,與歡喜羅漢之間的辯經,可不是誰都愿意錯過的。
李子冀微微停頓,然后接著開口:“我說這條魚出游從容,一定十分快樂,顧春秋當即便嘲笑了我一句,他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我笑著回答,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不少人聽到這里臉色再度發生變化,歡喜羅漢肅穆的神情已經增添了十分凝重。
李子冀將目光重新放到他的身上,臉上笑容緩緩收斂:“這只是當時我們師兄弟之間的戲言,誰也沒有較真,只是今天歡喜羅漢的話讓我想到了當年的事情,你說我不夠資格評價佛主的對錯,但你也不是我,如何知道我沒有資格評判佛主的對錯?如何知道我沒有看出佛主的對錯?”
“換句話講,既然我沒有資格評判佛主,那么歡喜羅漢又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我有沒有這個資格去評判佛主呢?”
“還記得最開始我問過歡喜羅漢是不是認為我的話錯了,所以現在我還想再問一遍,歡喜羅漢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我的對錯呢?”
須彌禪院再度變得安靜,不遠處的靜坐羅漢臉上已經泛起了苦笑,眼前此景讓他想起了初次見面時候的伯仁之死。
三千院的學問,實在是深不可測。
畫圣剪出來的紙人撫掌輕笑,東方木揮毫如飛記載著李子冀說過的話。
歡喜羅漢啞口無言,張了數次嘴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搖著頭退了回去。
對錯本身其實誰都可以評價,這本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歡喜羅漢不認為李子冀一個小輩夠資格評價佛主,所以才被李子冀抓住了漏洞。
既然你說我不夠資格評價佛主,那么你歡喜羅漢難道就夠資格評價我?
沒錯,論修為,論境界,論年歲,我都不如你,但我是三千院弟子,是院長大人親傳,而院長大人與佛主同輩,我又是汝南縣侯,是圣皇執劍人,從身份地位去看,你歡喜羅漢并不在我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