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我已經知道了,那侄子強搶霸占民女,死也就死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元度言語恭敬:“李縣侯說得對,死也就死了,強搶民女這種事放在圣朝都是重罪。”
圣朝律法規定,強搶奸淫民女,雖不至死,卻也最少要面臨二十年的監禁,并且施以宮刑,而見義勇為失手殺人,只需要禁足原鄉一年不得外出,每月去往官府報到即可。
但對于修道者,圣朝還有補充之后的草議,同樣的律法在面對修道者的時候就要做出微妙更改,或是更加嚴重,或是從輕處置。
就拿這件事舉例子,如果是普通人強搶奸淫民女,二十年監禁加宮刑,可若是修道者強搶奸淫民女,便只有死路一條。
普通人見義勇為失手殺人,禁足原鄉一年,修道者見義勇為殺人,則需有當地官衙徹查來龍去脈,若當真是見義勇為則無罪,若是借著見義勇為的幌子殺人則償命。
而且同樣是見義勇為也需要細分情況,比如偷盜者,奸淫者,謀殺者,等等,根據案件輕重判斷見義勇為殺人之后的懲處。
畢竟總不能人家僅僅只是偷了一貫錢,你直接見義勇為把人殺了,那就太重。
這當中還要考慮是故意殺死還是失手殺死,需要考量的地方太多,但沒辦法,要想完善到方方面面,律法就是要這么的麻煩。
何況還是修道者和普通人共存的世界,所以圣朝的刑部,刑獄司,包括各地刑衙的數量都是最多的,并且刑衙主官每五年就要輪換一次,每次輪換還要徹查在任期間的案例處置,避免發生錯假冤案。
正因為如此一絲不茍,所以圣朝上下在一千多年的漫長發展中才能趨于圓滿。
而至于修道者彼此之間的殺戮,圣朝大多數情況是不管的,可以說圣朝律法所著重保護的都是那些不能修行的普通人。
“你們的主人家叫什么名字?”
李子冀詢問道。
元度不敢撒謊,如實回答:“姓李,李三元。”
李子冀點點頭:“你們幾個回去之后幫我帶句話給他。”
元度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李子冀道:“我不知道他都做了多少橫行霸道的事情,就按照圣朝律法作為標準,如果他私下里有奸淫婦女,殺人越貨這種事情,那最好直接在家中自盡,如果沒有,只是些作威作福的不大不小的事,那就做出賠償,并且去南境軍伍之中歷練五年。”
聽著李子冀的話,一行人的目光都是一變再變,如此一來。
將車窗放下,李子冀提醒道:“我會去信金陵刺史鐘離,請他親自過問此事。”
一聽這話,幾人身上的冷汗流淌的更多,剛剛出汗就被冷風吹拂,導致身體都開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李子冀已經不再多說,用手輕輕拍了拍車廂,拉車的妖馬瞬間邁開腳步漸漸消失在長街上。
只剩下一行人站在風雪里,滿臉的灰敗之色。
元度除了恐懼之外還多了一些慶幸,慶幸自己先前兩次留手,誰能想到這鄉村小子竟然能和李子冀這樣的人扯上關系?
若真死在自己的手里...
他猛地搖了搖頭,這種念頭他甚至都不敢生出來。
“元兄,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元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現在我們只能祈禱李三元這些年沒有暗害過普通人,如此才有一條活路,至于修道者之間的生死,圣朝對這方面的規矩倒并不森嚴。”
修道者彼此之間的爭執,尋仇,挑戰等事情實在太多,太正常,動輒也是要分生死,若是連這個也要管那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李子冀從百歲城回到長安那一路上,就死了不少人。
修道者和修道者。
普通人和普通人。
修道者和普通人。
這三者之間在圣朝都有截然不同的律法對待。
......
......
“公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這件困擾了王小樹兩個月的事情就被李子冀如此輕而易舉的解決了,讓少年喜悅的同時也更加明白自己的能力不足,目光不足,實在是給佛子丟人了。
“回去打算做什么?”
李子冀反問道。
王小樹沉默了一下,因為他也不清楚自己回去要干什么。
以前年幼時,和村子里的諸多玩伴躺在一起幻想著未來長大后要做什么,富甲一方,當上大官,娶最漂亮的姑娘,要成為修道者。
那時候很快樂,所有人都不懂,但所有人都有同樣的夢想。
只是后來在成長之后,原本志同道合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道揚鑣,到如今王小樹真正成為了修道者,驀然回首,曾經的同伴早就已經去向各處,只剩下唏噓和黯然。
瞧著他的模樣,李子冀淡淡道:“你入世太淺,經歷太少,類似這樣的事情未來還會發生不知多少次,除非你打算永遠留在山上做和尚。”
王小樹道:“做和尚不能娶媳婦。”
李子冀哂笑著搖了搖頭,隨即道:“我要去斬龍山脈,這一趟你就跟著我,算是替佛子教導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