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木南山自己對此倒是并沒感到什么喜悅,他反倒有些惆悵,如果能夠在修行路上一往無前,誰會愿意費盡心思去布局謀劃呢?
相較于他的棋道天賦,他的修行天賦雖然不差,卻也算不上太出色,和墨影等人無法比較,如今在諸多年輕一代的最頂尖之人紛紛踏足第四境的時候,木南山卻還處在第三境。
平靜的目光似乎比黑夜還要更加深邃,在山林前方出現了零星的亮光,距離近了能夠讓人感到溫暖和靜心,就連剛剛還在生出的燥意好像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亮光下坐著幾個人,或者說是坐著幾個僧人。
穿著淺色的袈裟,就著山間的大雪吃著干燥的麻餅,木南山走得近了,目光在這三位僧人那三張幾乎一樣的面容上打量著。
其實這三個僧人長的并不一樣,完全沒有一點相似的一樣,之所以會給人一種十分相似的錯覺是因為這三人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眼神,甚至就連因為寒冷而發生干裂的嘴唇所裂開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除了那張臉之外,就好似是一個人。
他們早就察覺到了木南山的到來,卻始終沒有動作,只是用手掰著冰涼干硬的麻餅,就著雪水一口一口的吃著。
木南山也很有耐心,他就站在那里一言不發,靜靜地等待著。
直到三位僧人將手里的麻餅全都吃光,抬手將漂浮在四周的亮光聚集在幾人面前,那不是火光,而是一團團的佛光。
柔和的光芒驅散黑暗,卻并不能驅散寒冷。
“佛門的苦行僧也會來斬龍山脈?”
木南山看著他們,此刻方才開口。
這三人身上除了淺色袈裟完好無損之外,一身僧衣上全都帶著補丁和缺漏,衣袖褲腳瞧上去更是十分骯臟,就像是雪化之后沾上的泥濘。
這就是佛門的苦行僧,一種特殊的修行方式,他們認為修行是向天地索取,所以為了報答這種索取自身就必須做出犧牲,所以就會故意去經歷那些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比如他們明明可以用火將麻餅烤熱,甚至修為到了四境的三人完全不需要再吃東西,可他們依然要吃,并且還是吃著干硬的麻餅,就著難以下咽的冰雪,他們會大熱天頂著太陽炙烤,在寒風里一站就是數日,絕不以修為抵御,完完全全的淬煉自身。
他們管這種叫做真正的修行,以此來鍛煉自身的心性和離欲。
“天下之大,何處不是修行?”
圓空僧人雙手捧起一堆白雪,放到臉上仔仔細細的摩擦著,看樣子似乎是在清洗。
三位苦行僧是師兄弟,圓空,圓能,圓凈,自修行開始便寸步不離,一同苦修近百年到如今,他們的輩分在佛門里都是不低,按理來說早已經可以嘗試突破至第五境,只是對于他們來說,身心的苦修還未結束,只有當一切修行圓滿,方才夠資格更進一步。
如他們這樣的苦行僧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所以木南山當然能夠找得到他們。
雪已經在臉上融化,圓空的那張臉看上去就和樹皮一樣干燥僵硬,他抬起古井無波的眸子看向了木南山:“木施主若是愿意與我等一同苦修,未來兩三年里必定可入四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