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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樹對于斬龍山脈并不太了解,也沒聽說過無根之地的事情,對于這個潛心修行的少年郎來說,世上太多太多的東西都是神秘的,所以這一路上從扶魚城到圣朝最西,大多數的所見所聞對他來講都是新奇且受教的。
“還在想保安村的事情?”
馬車已經駛出了圣朝疆域,李子冀看著神色還有些傷懷的王小樹開口問道。
現在已經是新歷三十七年十二月三十一,也是新歷三十七年的最后一天,二人這一路上趕路的速度并不算快,拉車的幾匹妖馬顯得悠哉悠哉,王小樹不明白為何公子好像一點都不著急,一點都不擔心斬龍山脈里的寶物可能會被其他人率先找走?
李子冀的確不怎么著急,這段時間雖然是在趕路,卻也是難得的休息,回首這一整年的時間里,好似經歷了不少事情,卻又好似什么都沒有經歷過,時間在流逝的時候總是很長的,變成回憶后卻很短。
人都是需要一個空間和時間來沉淀的。
對于王小樹來說,這本是他第一次離開圣朝疆域去往外面的世界,他本該是興高采烈地,應該將腦袋探出車窗,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馬車途經的一切景色,可少年現在的情緒卻并不高。
他們昨晚路過了一個小村子,并非是圣朝人的村子,剛好在圣朝疆域邊緣,村子里的人都是想入圣朝戶籍的,只不過加入戶籍需要長時間的審核和評價,因此這些人就在圣朝疆域邊緣扎根成一個小村,類似這樣的小村在圣朝四周都很常見。
本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剛好他們在村子里碰見了一對夫婦。
或許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夫婦二人雖然有著一雙可愛懂事的兒女,但他們兩個卻都患了重病。
散盡家財買藥也只能延緩一段時間的壽命,無依無靠的他們仿佛注定會在掙扎一段時間后死去。
最令王小樹觸動的是他聽見了夫婦二人的交談,男人勸說女人放棄治療,將剩下為數不多的錢存下來留給兒女生活,日后入了圣朝戶籍,兒女也有了官府照顧。
女人同意了。
兩個人就坐在那里輕輕地交談著,三言兩語就將彼此的生命就此放棄,過程很平淡,可對于王小樹來說卻有著從未有過的沖擊。
世上有多少類似這樣于生活中無能為力的苦命人呢?
死人沒什么大不了的,每一天都在死人,可因何而死卻很重要,所幸李子冀剛好路過,出手將二人身上的病用佛門金身壓制下去,并留下了足夠治好的銀錢,以及去到最近琉璃城尋朝廷落戶的推薦信,這才讓二人不至于真的等死。
可世上有多少苦命人能遇到李子冀這樣的人呢?
那樣平淡,輕輕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這份沉默之下該藏著多么洶涌的心酸和愧疚?
王小樹受佛子影響很深,他雖然沒有真正跟隨佛子修行過太久,可實際上每時每刻都在受著佛子的影響,見不得悲苦,見不得不公。
李子冀并不經常見到這種事情,可他聽說的實在太多。
“公子,您說一個人會絕望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這般的接受自己的死亡?”車窗外萬里雪白的奇景對于此刻的王小樹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他只是覺得自己心里很難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