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雨蒙蒙,一艘小船慢慢靠岸。
“小姑娘,我們只能送你到這了,要找餐廳或住宿的話,在大河街附近都可以看到。”
船主將木船停穩,一個帶著少見斗笠,身著寬袖輕紗的女孩輕快跳上碼頭,轉身揮了揮手,“謝謝您載咱一程,歸航也要一路順風呀。”
“也祝你順利。”
船主揮手回應,這個東邊來的小姑娘挺有意思,就是說話口音有時候不是聽得明白,像她這樣遠道而來的客人,對迷宮街也并不常見。
籠川蕓心站在碼頭,向附近充滿異域風格的建筑打量一番,思考到哪找打尖、住店的地方。
或者是節省一點,去找找大明天母的寺廟?
抉擇困難的讓少女有些煩躁,像她這般爽利的人,怎該為這些俗事憂心?“咱最討厭拖拖拉拉,天無絕人之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將寬寬的褲腳用白繩系上,這個東方陸國來的少女,便開始了她的西域大冒險。
事情還得從三月前說起,當時正躲在別院看小人書的蕓心,又一次被師傅提著耳朵去見主母。
嚴肅祠堂之上,儀態雍容的母親寒著一張臉,哥哥和父親都在低聲勸說什么。
蕓心預感大事不妙,趕忙挺直腰背裝作乖寶寶。
“來了?”清亮的聲音帶著一絲溫怒。
“母上大人叫咱來…是有什么事嗎?”
訕訕一笑在嚴肅的祠堂里顯得既尷尬,又不合時宜,想蒙混過關看來是不容易。
“哼!”主母發怒一拍桌子,“籠川蕓心!你都多大了!還是一副啷當樣!”
“瞧瞧隔壁陽辰家的女兒,已經能入四層洞天降妖!北面羽侯家,不濟也能調兵遣將,運營家產!”
“你你你!!!”伸出手指越想越氣,主母憤怒數落,“你整天就只知道看豆豆人,小人書!游手好閑,無所事事!”
“別的不說,你有你哥哥十分之一好,我也就知足了!”
蕓心的哥哥籠川秀月面色也是無奈,他知道自家妹妹天姿才情都不缺,唯獨就是有點懶,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別人練劍她曬太陽,別人讀經她看小人書。
年芳十六還是一事無成,也難怪母親如此生氣。
“你這不堪模樣,讓我怎么放心把籠川家交給你!”母親又一拍梨花木桌子,感覺簡直愧對身后供奉的列祖列宗,羞憤交加間悲從中來。
“那交給哥哥不就成了唄…”蕓心小聲嘀咕。
低低的聲音,在大氣不敢出的祠堂里卻異常扎耳。
主母勃然變色,“你還敢說!讓你哥哥一個男孩子看家!你躲在后面享福?還要不要點顏面啊!”
和別處不太一樣,位于東方的巍玄之國,歷代是有女子當家的慣例。
這一傳統源遠流長,可能來自于天地人尊貴的三清圣母,又或者是由于開國者即為凰主。
反正和西邊不同,這里以女子為長,蕓心才是家族繼承人,她哥哥秀月只能輔佐她,或是在安排下與外族女兒聯誼結親。
“這有什么,當朝國主不就是男兒嗎?”蕓心還是不服。
這番狡辯讓主母真的臉黑了,“你是鐵了心,要做扶不住的朽木啊!國主的事你也敢議論!”
“好好好!既然你自甘墮落,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來人!把籠川蕓心給我送出去!送得越遠越好!不闖出點成就,你這輩子都別回來了!!!”
就這樣,即使哥哥與父親全力勸阻,蕓心還是被丟上船,沿千里籠水往下數天,又被內衛護送行了半個月路道,最終帶上遠航海船又向西行萬里。
輾轉三個月,蕓心只拿著一點錢,和她們家祖傳的煙云劍,被留在了異國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