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
里約熱內盧的另一處貧民窟深處。
武田羽依正蜷縮在一間廢棄房屋的破床上,身下是散發著霉味的破爛床墊,周遭全是舊的不能再用的木家具,家具表面有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她早已經喝下了白牧歌給的藥劑,爆炸所帶來的胸腹內傷因此而緩和了一大部分,呼吸之時也不再產生那么強烈的灼痛感。
武田羽依昨天拖著瀕臨極限的重傷之體逃到了這處貧民窟,在這兒找到了一家隱蔽的黑診所,對左肩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清洗和縫合。
之所以選擇這家診所,是因為診所的醫生是個女人。
武田羽依知道自己的長相,更知道自己此刻的虛弱狀態最容易激起當地某些異性的心思——沒辦法,貧民窟的犯罪率很高,有些區域甚至是黑幫聚集地。
這種狀態下的武田羽依,甚至沒辦法支付醫藥費,她只能摘下昂貴的隨身手鏈,用來抵賬。
而這手鏈的真實價格,或許可以買下幾百個這樣的黑診所。
那沒有行醫執照的女醫生也看出來了武田羽依受傷的原因,畢竟海灘那邊的廢棄貧民窟發生了那么大的動靜,人盡皆知。而她的傷口大概率是彈片所致,很難讓人猜不到。
武田羽依左肩的傷口雖然被潦草地縫合了,但依舊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痛楚,時刻提醒著她昨天發生了什么——自己失去了六名忠心耿耿的手下,陷入了彈盡糧絕的境地里。
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下,武田羽依已經疲憊至極,但她依舊咬著牙,不敢睡——哪怕之前失血過多,已經讓她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此刻,全靠僅存的理智和意志力,才支撐著她沒有陷入昏迷。
武田羽依的嘴唇已經明顯干裂了,她挪動著身體,想要去拿起放在床頭的一瓶水,不過,無力的手指才剛剛接觸到瓶身,那礦泉水瓶便掉落在地,發出“哐當”的空響。
原來,這瓶昨天從診所帶出來的水,早在一個小時前,就被她喝光了。
此刻的武田羽依,已然到了彈盡糧絕的境地了。
即便上次在海上被白牧歌追殺和轟炸,武田羽依也不像此刻這般內外交困——現在,她的所有后手都已經用光了。
本以為帶六個人已經足夠,但誰能想到,蘇無際在里約熱內盧掀起如此的狂風巨浪——起碼,短時間內,武田羽依聯系不上第七名忠心耿耿的手下了。
犯下這么嚴重的失誤,造成這么慘重的損失,武田羽依知道,自己極有可能已經被裁決庭拋棄了。
她試著站在大裁決長的立場上,甚至都想不到對方該用何種理由來保下自己!
而現在,最想殺了自己的人,一定是禁錮庭的那位大禁錮長——兩名禁錮使者,三十名匿影者,換做是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看來,就算是不死在大禁錮長的手里,我也要渴死餓死了……”武田羽依低低說著,語氣之中充滿了自嘲。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顯然,不止一人。
武田羽依幾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一顆心已經瞬間繃緊。
“就是這里嗎?”一道粗沉的男聲響起。
“沒錯,在路邊踢球的幾個小鬼說過,昨天在瑞拉米婆娘那里看傷的女人,就藏在這間房子里。”
“這里是我們的地盤,外人想藏進來,不交足有誠意的保護費怎么行?”
幾人哈哈大笑,笑聲之中都透出了一股色瞇瞇的意味,顯然,這話語中的“保護費”還有著其他的意思。
笑聲落下,那房間的破門發出了嘎吱一聲……已然被一把推開。
午后的刺眼陽光映出四個彪悍的輪廓。
他們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也擋住了唯一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