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麒麟的體溫降到38c,呼吸漸漸平穩。謝莜莜卻不敢睡,她怕一閉眼,他又燒起來。窗外,天色泛起蟹殼青,她輕手輕腳起身,去浴室擰了熱毛巾,想給他擦汗。
剛彎腰,手腕被握住——男人不知何時醒了,眸子黑得發亮,里頭沒有一絲混沌。
"謝莜莜。"他聲音低啞,卻帶著清醒的篤定,"我昨天說分不清——現在分清了。"
謝莜莜僵住,毛巾的熱氣氤氳而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戲里,蕭執愛沈婉,帶分寸。"他一字一頓,"戲外,郭麒麟愛謝莜莜——不帶。"
話音落下,他抬手,扣住她后頸,將人拉下——
一個帶著退燒藥苦味的吻,落在她唇角。
輕得像片羽毛,卻重得讓謝莜莜心臟停跳一拍。她下意識后退,卻被他另一只手箍住腰,整個人跌坐在他胸口,耳下是他急促的心跳——砰、砰、砰——像要把那句告白,震碎在她骨縫里。
天快亮了。
謝莜莜趴在沙發邊緣,不知不覺睡著。夢里,她回到十年前的廣德樓后臺,黑暗里,小男孩把橘子糖塞進她手心,說"別怕"。下一秒,黑暗坍塌,少年長成男人的模樣,站在雨夜的路燈下,回頭沖她笑——
"謝莜莜,我來帶你回家。"
她倏地睜眼,身上蓋著郭麒麟的羽絨服,鼻尖全是薄荷味。男人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正低頭看她寫的劇本——第45場,蕭執赴死前夜,給沈婉留書。
“吾妻婉婉,見字如晤。
此生唯愿,汝歲歲平安,
莫泣莫念,
若逢雷雨,
便當知,
山河遠闊,
人間煙火,
無一是你,
無一不是你。”
郭麒麟的指尖,恰好落在最后一句。他低聲念出來,聲音輕得像怕驚擾誰——
"無一不是你。"
謝莜莜沒動,閉眼裝睡,卻聽見他極輕極輕地笑了一聲,隨后,額頭抵住她發頂,聲音低啞,卻帶著滿足的嘆息:
"謝莜莜,我找到了。"
"——戲里戲外,分界線是你。"
窗外,第一縷晨光穿過窗簾縫隙,恰好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像一把終于合攏的傘,風雨已過,天光乍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