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一個戲瘋子拉過來,給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做工具人?
如果是前世那些為了錢甘愿給流量作配的“戲骨”也就罷了,問題是人家段一寧不是那種人。
如果真是,他也不會一直窩在軍藝團里演話劇了。
陳一鳴犯難了,他是真想段一寧能來演《1951》,但也確實拿不出更好的理由說服他。
人家考一百分,是因為卷子只有一百分。
普通學生當然很開心,但段一寧不是普通學生,是imo金牌選手。
陳一鳴的行為,就好比前世看過的某部黑科技網文的情節,逼著拿了菲爾茲獎的主角參加最強大腦綜藝。
凡是這么干的,非蠢即壞。
陳一鳴作為導演,當然不能被演員給問住。
他盡量假裝輕描淡寫地懟了回去,“段老師說的沒錯,這部電影確實是走的技術路線,一鏡到底極致炫技。
你得承認,同樣是半島戰爭題材,這樣拍更有噱頭,更能吸引人進影院,也更能引發討論。
這就足夠了嘛,觀眾不反感,感興趣的還愿意多刷幾遍,哪怕找剪輯點也是一種樂趣不是嗎。
在我的設想里,這是一部不是紀錄片的紀錄片,你和你的同伴,用2個小時的行程帶領觀眾重溫一段塵封60年的故事。
不渲染情懷,不散播價值,不宣講態度,只傳遞信息。
所以里面的角色不需要藝術感染力畫蛇添足!
你們是工具人演員,我是工具人導演,都一樣。”
段一寧說你設想的角色沒深度、不藝術。
陳一鳴很直白地反駁他要的就是不藝術。
他還頗為嘚瑟地說道,“段老師,要不你按照你的想法再演一遍,咱們一起看回放,只要你能說服我,我不反對你演得復雜深刻一點。”
房間里近乎于吵架的氛圍,讓第三人祥瑞有些不知所措,她把臉深深地埋進鏡頭里,大氣都不敢喘。
段一寧面色不變地站起身,再度把椅子搬到墻邊,退到會議室門口就直接開演,顯然是謀劃已久的。
這次他演繹的參謀更具軍人氣質,果斷有力,沉默寡言。
肢體語言也更細節更自然,每個停頓、顧盼、猶豫都恰到好處,好像他真的在默默看顧著一個不太專業的同伴。
依舊是震撼人心的定格,這次他的臺詞更加簡練,面部表情更加沉靜。
只是嘴角微微的一緊一泯,就清晰地將人物的情緒傳達給了陳一鳴。
對犧牲的遺憾,對踩雷的懊惱,對任務的擔憂,以及對同伴的期待與憂慮。
訣別的話更加沉穩,也更加直白。
“快走!我堅持不了多久。
雷一響驚動了敵人,任務就完不成了。”
就在陳一鳴準備鼓掌、伏瑞香打算停機的時候,段一寧又抬起手,說道,“等一下!”
還沒演完嗎?
陳伏二人正在詫異的時候,就見段一寧伸手到懷里,作勢掏出什么東西遞出來。
“這是我的津貼,都帶上吧。
你知道嗎,人世間最悲哀的事,就是人死了錢沒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