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鳴大呼了一口氣,沒有接話。
片刻之后郁南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宋老師進組之后跟我說,很可惜木蘭的試鏡你沒有找她,離組之前她又跟我說,很幸運能來演上一場武則天,過癮極了。”
<divclass="contentadv">陳一鳴更不知道如何回應了,因為他能理解郁南和宋嘉的感慨。
一個演員,可能終其一生都難以遇到一個心儀的角色,只有進了圈子才能明白,太多令人無可奈何的因素,排在演技的前面。
郁南和宋嘉都是奔四的“老青衣”,戲路跟當下流行的題材背道而馳,面對的是越來越狹窄的就業范圍。
再是戲瘋子又如何?業務能力再強又怎么樣?圈子里根本沒有空間給她們這類演員施展。
這兩年再接不到主流的女主劇本,她倆將不得不去演媽媽類的角色,給小花和鮮肉們做配。
亦或是一頭扎進文藝片的大坑里,在非主流的瘋批戲路上一去不回頭。
縱觀幾個圈子的商業化導演,陳一鳴絕對算是其中的異類。
老資格的四大導演,孫旺泉、王小剛、陳懷開、江匯文,都不是二三線演技派的伯樂。
孫和王更青睞新人,不然也不會有孫女郎和王女郎的說法了。
江只拍大男主戲,或者說只拍自己是男主的戲,他的電影他本人才是絕對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
文藝范兒的陳懷開功成名就之后,喜歡用全明星陣容,當然他也有組局的資本。
北上的港圈導演中意的是“陸港合璧”的路子,用港城的男明星,搭內地的女演員,后者大多充任的都是擺著看的花瓶角色。
像陳一鳴這樣,演員班底自覺排斥大牌,只用二三線和無名氏新人的,國內獨此一號。
如果再加上不把演員當工具人的特點,就更為難能可貴。
也難怪郁南在殺青之前會心緒波動,陳一鳴的劇組,可以說是戲瘋子的心靈港灣,在這里停泊一段時間之后,都會難舍難分的。
可惜的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電影有開機,就會有殺青。
陳一鳴想了想還是出言寬慰道,“以后還有合作的機會,我們鉑爵很念舊的。”
郁南轉過頭來笑靨如花,“陳導,我可當真了哦,你肯定有適合我的本子,我翹首以待。”
陳一鳴哪里打得了包票,只能含糊著笑道,“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告別情緒恢復的郁南,陳一鳴獨自往樓上走。
他覺得自己真是多余操這份心,人家郁南作為圈內老資格,哪里用得著他來安慰。
陳一鳴在這邊坐上導演椅之后,那頭兒林蕭跟王禮滎也商量出了調整方案,拍攝再次開始。
狄麗扎繼續跳起不知道第幾遍的胡旋舞步,酒客們喧鬧鼓噪起來,令“樂游原”再次陷入歡悅的氛圍當中。
郁南再如何不舍,酒樓內外的最后兩場戲,還是在7月下旬拍完了。
舞戲之后的武戲,武元榮窮盡了平生所學的兵刃套路,為了避免染上小日子的忍者味兒,可謂是絞盡腦汁。
畢竟這場戲的賣點,就是花里胡哨的突襲,和毫厘之間的反殺,一不小心就偏成和風武俠了。
可能是因為武戲需要全神貫注,郁南再沒犯錯。
只是犯錯的換成了侯天萊,三級片大師終究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即便有專業武行做替身,少量的特寫鏡頭還是完成得頗為吃力。
這場戲跟上一場舞戲異曲同工,也需要在不同布光條件下拍上好幾遍,以便給后期剪輯提供足夠的素材。
幸好只是拍得慢一點,并不存在無法克服的技術性難題。
7月27日凌晨兩點多,襄城有關方面計劃的關機儀式前兩天,《木蘭》完成了全部鏡頭,正式宣布殺青。
上了一個大夜,眾人都已是筋疲力盡困倦不堪,毫無歡呼慶祝的興致,哪怕是郁南都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平淡地收工,平淡地解散,各上各的車,各回各的房。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劇組眾人在酒店餐廳里再次聚集,陳一鳴才感受到一點離愁別緒的氛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