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機會,陳墨不可能看著他死。
“多謝。”同伴露出笑意道謝,這才敢在陳墨對面坐下。
兩碗熱湯面,很快端了上來。
面是最簡單的白煮面,除了鹽之外沒有任何調料。
陳墨無法形容它的味道,于他而言,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一碗熱乎乎的湯面下肚,陳墨終于感覺自己像個活人。
又向老板討了碗面湯,拿過剛烙好的餅子,陳墨掰了一塊分給同伴,他卻不愿意要。
陳墨也沒和他客氣,就著面湯吃了半塊餅,剩下半塊則隨身藏好。
“老哥,這鎮上哪有活路沒,給口飯就成。”陳墨把面碗遞還給老板,笑呵呵問道。
“鎮東邊,有北和縣內的幾家大戶收奴仆,你還能去試試。往東走六十里到青木集,朝廷在那征兵,實在不行也能去。”老板略作思忖,開口道。
陳墨他們來的太晚,但凡好一些的活路和生計,早就被先來的災民搶完。
只剩下賣身為奴和投軍入伍,這兩條實在逼不得已才會去選的路。
“多謝老哥了!”陳墨認真道謝。
大乾將治下百姓,按所從事的行業身份劃分出無數籍貫,最貴者莫乎于士。
而為奴則是最為低賤的籍貫,至于軍戶,雖說籍貫上不是最賤。
可所遭受的待遇,恐怕比奴仆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光一分餉銀拿不到,還得替長官耕地,忍受老兵打罵,真打起仗來還會被當炮灰。
大乾俗語,寧做奴仆,不為兵丁。
做他人奴仆,起碼不會被強征上戰場。
何況投軍還得再走六十里,自己未必能活著走到地方。
“鎮東頭有大戶收奴仆,咱們去看看吧。”陳墨低聲向同伴開口,壓根沒提投軍的事。
“好。”同伴苦笑,吃了食物,總算是有了些活人氣息。
但凡有的選,沒人愿意做他人奴仆。可他們沒得選,為奴為婢又如何,好歹能活下去。
兩人挪著步子,慢慢走到鎮東。
<divclass="contentadv">這里有人搭了幾間茅草窩棚,有十幾名難民蹲坐在里面休息。
“你們是來賣身的?”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用審視貨物的目光打量二人。
“是。”陳墨沉聲開口,想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洪亮些。
“男的女的?”矮胖男子冷聲詢問。
能逃到這的災民,無論男女都是蓬頭垢面,身材枯瘦,嗓音微弱沙啞。
別說不仔細瞧,就是仔細瞧也分辨不出來。
“男。”陳墨吐出一個字。
“男的不要。”矮胖男子略帶嫌棄的擺了擺手。
同伴見狀忙走上前一步輕聲呼喊“我是女的。”
“孫婆子,來驗貨!”矮胖男子聞言向窩棚旁的一架馬車吆喝道。
馬車內跳出一個身穿灰花布袍,皮膚黝黑,身材瘦高的中年婆子。
“哪個是女人?”孫婆子風風火火走到兩人身前,扯著有些尖細的嗓子問道。
“我。”同伴緩緩向前挪步。
孫婆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略帶嫌棄,伸出手在她身上仔細摸了摸,這才點頭道,“成,跟我走吧。”
看著身旁的同伴,陳墨不知道說些什么,他想開口恭喜對方,卻不知該如何說。
什么世道啊!賣身為奴都成了件好事!
“我不是自賣,我是他賣!”同伴有氣無力的開口。
“你賣她?”孫婆子撇陳墨一眼。
陳墨沉默,穿越到這方世界這么久,別的東西他未必不清楚,可自賣與旁賣之間的差距,他一清二楚。
自賣就是自己賣自己,沒機會贖身,一輩子都是他人奴仆,就算有子女后代也是奴仆的命。
他賣與自賣沒有太大差距,只有一點,能被贖身,還有機會脫奴籍。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賣過自己。
穿越之初,為了活命,他跟著幾個災民把自己賣給了一戶地主。
后來災民越來越多,地主被搶的一干二凈,他才開始繼續逃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