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七月下旬,劉儉的軍隊開始在魏郡各縣巡狩演武,五千精銳在劉儉的親自帶領下,由程普指揮,趙云和夏侯蘭等人隨軍指揮,在各縣之中往來交錯行軍,盡顯其鋒芒銳氣。
這支軍隊雖然是剛剛招募,但也并不是初戰之師。
按照夏侯蘭的諫言,冀州軍這幾個月與黑山軍中的小股勢力多有交鋒,一則也是保境安民,二則也是為了鍛煉軍隊。
幾番鏖戰下來,冀州軍的兵卒的整體戰力有了長足的進步,冀州軍的雛形算是形成了。
五千精銳在魏郡各縣巡演,給魏郡各縣家族黎民增加了不少的士氣。
而后,在八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大軍行至陰安,隨后又在當地立營演武。
陰安縣西南十里,五千冀州軍整軍操練,聲勢震天,即使是相隔甚遠的陰安縣,若是站在縣城的城頭,也不免能夠隱隱的聽到不遠處陰安縣中的操練之聲。
在陰安縣南面那一片廣袤的土地上,坐落著一處大鄔堡,這里待著的人就是整個魏郡,整體勢力和名望都很高的一個家族,這個家族就是審氏家族。
而在陰安縣,能夠達到魏郡最高級別的望族水準的家族就有三個,在整個魏郡的占比極大,除了審氏家族之外,尚有孫氏、張氏。
其中,張氏家族則是與河間的劉淑家族有姻親關系,劉淑昔日位列三君,在士族中的聲望頗高,張氏家族在河北士林中,亦屬靠前。
至于孫氏家族現任家公孫起,曾為太尉陳蕃故吏,雖遭黨錮牽連,但歷代家主在士林之中,一直也被稱為國之貞士。
相比于這兩個家族的底蘊,審配家族反倒是在某些方面比他們弱了一頭。
聽聞劉儉的大軍在陰安外演武,審配急忙找孫起、張義兩位家公前來商議。
兩個人到了審家鄔堡之后,審配也不耽誤,單刀直入的對他們道
“二位,實話實說,先前咱們三人牽頭,號召冀州諸望不予荒田于牧署用于屯田,我一直就多少覺得有些不妥,畢竟這是那位劉使君自到冀州之后,所定下的第一條政策,而且我這幾日也曾細細思之,發現這屯田之策對于抑制黑山,抵御太行流寇確有極大益處,”
“劉使君此舉,于冀州諸民,諸族,諸士都有莫大的好處,我們一味號召諸族相抵,未免有些不妥吧如此抗命,對我們并無好處,而且也苦了冀州萬千黎庶,頗有些不妥。”
孫起笑呵呵的道“正南老弟所言,我二人心中也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可讓步冀州之地,不同于旁州,自光武皇帝中興大漢伊始,冀州之地歷來就是以本地上族為尊的,就算是新任牧守,有什么事也需征求諸家的意見才是,咱們這次,不過是給劉使君立個規矩,大家彼此明白各自的底線,今后也就是好辦事了。”
張義在旁邊響應道“正是如此,正南,你是代表我們諸族的人物,切不可先示之以弱,這冀州不同于別處,別說是劉儉了,便是汝南袁氏中人來此為長,也當敬我等三分。”
審配皺起了眉,略作思索之后,搖頭道“可我總覺得此事不妥,畢竟連田元皓與沮公與也已經靠向劉使君,此二人皆為高瞻遠矚,見識高遠的智者,他們既能偏向劉使君,想來也是有其道理的。”
“唉,上次這兩人來說,我當著你們的面不好與其詳談,直接回絕了他們,如今想來,此舉多少有些不智了,若能仔細與他們相商,或許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你看那劉使君將兵馬陳列于陰安,莫不是來示威的”
張義哈哈大笑道“來示威的又如何咱們三人皆是當今名士,他還能直接派兵攻殺我們不成他若真是不講道理,直接派兵攻我等鄔堡,那他真就是自絕與天下士人”
孫起亦道“正南多慮了,一個二十歲的小子,不過是靠著牧守的權力,招募些兵將來向我等示威而已,還能真有什么動作他如此倒是還好,有州牧兵馬在此演武,黑山軍短時間內,估計還不能過來騷擾了。”
張義道“不錯,我一會回族中,就讓家人大開鄔堡之門,徒戶奴民,該種地種地,該行腳的行腳,什么也不耽誤,我看看這位劉使君,到底敢不敢把我們怎么樣”
審配聽了這話,不由輕嘆口氣。
這兩個人的想法這般執拗,還有那些冀州本土士族,皆還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士族為先的態度
雖然這一次,代表冀州諸家反對屯田的人是審配,但事實上,審家只是一個代表,實際在背后攛掇審配的人,乃是張義和孫起二人。
審配是個精細之人,他知曉了朝廷準許諸侯王在地方開府。
而冀州附近的諸侯王最多,如常山王、趙王、甘陵王、河間王等等。
雖然這些諸侯王全部開府,但諸侯王百年來都是倍受壓制,縱然有資格開府建勢,但若想能夠持續發展,非得公立一人為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