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飛很博學。
雖然他的年紀很小,但是他說話的條理還有他看待萬物的態度,都讓楊錚感覺到很舒服。
歲月,大概就是每個人最寶貴的財富之一。
雖然眼界可以通過閱歷、經歷去開闊,但歲月卻能讓人的眼界里多上半份沉淀。
鵬飛正是缺了這半份歲月的沉淀,所以他的話語放在很多人眼里,是理想的,是幼稚的,是不切實際的。
但令他沒想到是,楊錚居然和他一樣,一樣對著看不清的未來充滿著憧憬和希望。
明明他都要比自己大上快十歲,但為什么他還會有著少年才有的初心呢
鵬飛在想,楊錚再說。
一旁的鬼手張老,卻不自然的撇了撇嘴角。
他很討厭有人說理想,也很討厭別人當著自己的面,去說著那些不切實際的話。
他斜著眼,望著被譽為少年第一人的鵬飛,他眼角隨著嘴角,先撇后捺,最后又回歸了他本來刻薄的斜三角。
他大概在想,難怪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鵬飛比不上棋呆子,或許就是因為這份該死的純真吧。
在張老眼里,純真這個東西,對于棋手來說是一份多余的情感。也在他眼里,棋手就該像是一部冰冷的機器一般,拋棄所有的感情,冷靜的下好每一盤棋。
但張老似乎忘記了,若是每個人都像機器那般冷靜,那下象棋,是否就會變成機械與機械,科技與科技的爭斗呢
若未來真是這樣,那下象棋的人
是棋手還是設計軟件的工程師呢
若真是這樣,那人,又有什么是不能被取代的呢
“有空一起下棋。”楊錚告別了鵬飛,他走到主辦方專門為他留的“名家指導”的位置上。
他的后面,貼著他的照片,他的前面貼著他的簡介。
相比于張老和鵬飛面前那貼著滿滿當當又讓人眼花繚亂的個人簡介。
楊錚面前的個人簡介,也就寥寥幾行字。
那著名的打假斗士,那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花家棋社特聘老師的頭銜,以及那能與職業棋手相博弈的吹噓。
都讓楊錚覺得,這幾行簡單的簡介,就像墓碑上雕刻的文字那般,不但美化著他的經歷,也在概括著他平凡的過去。
人啊,貴在知己。
這個知己不是朋友的知己,而是認清自己的知己。
楊錚很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他也明白,主辦方大概也是絞盡腦汁,才想到這樣的三個頭銜去美化自己。
他偷偷的把自己的簡介換了一個方向,他悠然自得的靠在椅子上,他調皮著望著那說是對職業象棋充滿著興趣,實則只是一時手癢的老大爺和老太太們。
他忽然在想,幾十年后的今天,自己是否也會像他們一樣,對著明知短暫的生命,迸發著人的倔強與不甘呢
主辦方大概很不滿意現場有太多老人。
他們故意的把空調調的很低。雖然四月已經算是夏季。但天氣還是相當的涼爽。年輕人會因為滾燙的心,滾燙的血,無視著空調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