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錚忙完了手上的工作之后,便早早離開了棋社,按照網上的地址去尋找著茍阿么開的棋社。
他走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望著這掛著“象棋培訓班”招牌的破樓,他猶豫了許久都沒有走進去。
他一再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這大概是他看過的最破落的棋社。
“你是來學棋的嗎?”在楊錚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推開那扇鐵跡斑斑的鐵門時,身后忽然出現一個蒼老細膩的聲音。隨著這聲望去,楊錚眼前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這個老人大約八十上下,臉上的皺紋比老周還要密集,他正笑呵呵的看著自己。
“我是來學棋的…”楊錚又猶豫了再三,最后麻木的點了點頭。
“那感情好啊!快進來。”老人一聽到楊錚是來學棋的,他蹣跚的腳步也好像輕盈了許多,他一邊推開鐵門,一邊又絮絮叨叨地念叨道:“好久沒人來學棋了。你說這年頭,年輕人怎么總是忘本呢?”
老人的語速很慢,但是也很重,尤其在忘本這兩個字眼身上,他幾乎是用鼻音哼念出來的。
也似乎,他很討厭他嘴里的那些忘本的年輕人。
楊錚莫名的想要反駁,想要對老人說現在年輕人不算忘本。雖說,網絡的確活躍著一批崇洋媚外的鍵盤俠,但絕大多數年輕人三觀都是正的。
可是,當門打開時。
他望著門內張貼的細細小小密密麻麻的報紙簡報時,他忽然把心中的話語全都咽了下去。
在墻上,張貼著無數張有關于象棋的簡報,上面都標注著不同的年份。
70年代,象棋正處在最火的時代,象棋與圍棋的棋圣之爭一直都是那個年代年輕人最感興趣的話題,而媒體的關注點除了放在兩大棋派的代表人物以外,更多的是放在棋的本身。無數無私的愛棋人為了支持以及發揚他們所愛的棋類運動,都將自己最得意的棋技奉獻在報紙乃至媒體上。也在那個年代,諸多武俠風格的棋路比如西風展大棋、折柳斷梅手這類都被賦予別樣的浪漫。到了八十年代,象棋也延續了七十年代的風格,他變得更讓年輕人著迷了,數不清的成功企業都會舉辦象棋圍棋大賽去提升知名度,在那個年代,不少棋力高絕的象棋人都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一家人。
可到了90年代,人工智能的出現還有新式娛樂的沖擊,都讓象棋的熱度慢慢減少。到了二十一世紀初期,象棋開始走入衰敗。而到了現在,象棋大約已經隨著那曾記載過他輝煌的報紙一起,慢慢跌進時代的谷底。
楊錚盯著寫著2022年至今來空無一物的報紙剪影,他好像有種憤怒一直被抑制在心中。
他不經的問自己。
未來究竟在哪呢?
他也分不清,這個未來究竟指的是象棋,還是他的。
但他知道,他必須要去做什么去改變。
“年輕人,想學什么棋?”老人并不知道此刻的楊錚有多么憤怒,他打開了許久未打開的燈,他也拿出了一塊沾滿灰塵的木板,他指了指木板上的字又說道:“這里都有收費標準。”
楊錚仔細一看,偌大的黑板上面只有三行字:
“對弈五把收費五元;
學棋套路一小時收費五元;
殘局破解一局五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