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經驗豐富的季老師,卻又很快的冷靜下來。
“亡羊補牢?是你的幌子吧?”季老師抬起了頭,眼里也沒有最初背后議論人被發現時的畏懼,此時的他,眼里只有著職業棋手最純粹的勝負欲。
他提起了自己的馬,走出了一步“馬八進九”,隨后又說道:“我好像有些理解你所說的加減法。但我依然不認可你。因為象棋永遠只有減法,每一次雙方出手時正是廝殺!何來你說的加法?”
楊錚微微一笑,他指了指棋盤上那看似多余的仕角炮,他認真的回道:“這就是我的加法。”
“一個仕角炮,怎么能做加法?”季老師雖然看上不去滿臉嘲笑,但他握子的手,卻穩如磐石。
棋院出來的棋手大多都如季老師一樣,雖然有時他們看上去不太精通世俗的人情世故。但在棋盤上,他們卻又像左右逢源的“大人物”,起手落子之間裝的全是滴水不漏。
短短三手交替,紅方也飛起了相,跳起了馬,移起了車,布起了局。
雖然從明面上看,季老師是在復制著楊錚之前防守的棋路。但實際上,這三手配合著他那過河的炮,卻意外地呈現出了尖刀之勢,似乎在下一手,紅方就能再一次喊上一聲將軍。
不過,刀也并不是無敵的。
它也有它的天敵,而它的天敵正是與它鋒利性質完全相反的水。
古往今來,多少潛心專研劍術的高手,都以斬斷流水瀑布為傲。但他們也知道,水雖然可以被刀斬斷,但水卻永遠不會被刀擊敗。
哪怕是不停的揮刀,一分為二的水流,只需短短數秒就能恢復原樣。
楊錚也用了三手,也恰恰正是這三手,就讓季老師棋盤上的尖刀,只感覺到說不出的疲憊。
他這三手正是馬八進九、馬三進五以及最關鍵的車二平七。
也正因為這三手,對面的季老師直接選擇棄子投降。
因為他明白,無論他在怎么補救,這盤棋也很難勝過對面。
畢竟那個“仕角炮”不單單只是迷惑或是防守。
他更多的還是為了隱藏著他那看上去并不出眾的“車一平二”。
仕角炮只是一個踏板,他好像正如楊錚所說,他就是一個真正的加法。
加的是楊錚潛藏已久的黑車,還有那從始至終一動不動的另外一只黑炮。
楊錚有些意外,因為這盤棋總共就用了六手便定下了勝負。
他的黑車,也還沒到發力的時候,便草草定死在棋盤之上。
這也可能是他象棋人生里最快的棋局。但他也并不感覺到意外。
因為,對面這個孩子,可是最傳統的棋院派畢業。
棋院派也有著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他教導出來的學生絕不會浪費時間。
一個總是教導搶“先”的棋院,又怎會去指導自己的學生,去下一盤無意義的對局呢?
楊錚站了起來,他看著就算輸棋后還一臉平靜的季老師。
他不由又搖了搖頭。
因為,他明白,對于對方來言,這本就是一盤無關緊要的棋,它壓根就不會讓對面這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小子,明白他所說的那句話里最關鍵的東西。
那正是“勤能補拙,笨鳥先飛”啊!
本卷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