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惆悵,更不要去彷徨。
畢竟,生活永遠有著陽光。
……
東東的手指終于放在大屏幕上,走出了一步防守的進右車。
李天道也終于抬起了頭,臉上不再有著愧疚,他走出了一步進車砍炮。
這一手算是一手交換,也算是李天道的中炮后的延伸。
這一手算是一手“毒招”。
因為,如果黑方不吃掉這個車的話,不僅丟掉炮,還有可能丟掉底車。如果東東吃車的話,李天道下一手便能直接走出掛角馬喊出這盤棋的第一聲將軍。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來說,寧可丟車,也不可能讓對手輕易地喊“將”。
因為喊將這個字,不僅僅會造成局面上的壓力,更會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但已經想通的東東,卻反其道而行。
直接吃車,哪怕對面下一手真的走出了掛角馬喊出那聲將軍,她也不會有著任何退縮。
她的這種強硬,也讓在場所有人為她動容。
或許,她的這種選擇是愚蠢的,是無可救藥的。
但她身上這股不屈敢于反抗的精神,在職業棋壇上已有幾年沒有出現過。
她的這股不屈的,反抗的精神,也莫名的惹惱了李天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心中會有著無名的怒火,他更不知道對面為什么會這樣無可救藥!
只要她不停的防守,自己也說不定會打破原則,去放水,給她一個體面的結局。
明明她也應該知道彼此之間可有著巨大的棋力差距,安心的防守,去擺好姿態,那么這局自己也可以送一盤“和”給她,讓她在這場比賽里有個不錯的名次。
反正,職業棋壇上,送和的情況比比皆是。
但為什么,對面這個小丫頭總是不知好歹的用這些拙劣的套路,去反抗呢?
三次進卒打車,最后車沒打到,炮還沒了。
這次也是,明明躲一手,就可以讓自己有一個體面的結局。
但為什么,她還要反抗呢?
李天道的臉第一次被無名怒火逼的扭曲,他也走出了掛角馬,用力的喊出了將軍。
這個世界,好像也因為他的這一聲將軍,變得鴉雀無聲。
整個棋局,也好像隨著他的這一聲將軍,變得塵埃落定。
而東東卻似乎不屬于這盤棋局,也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她淡然的平將躲過了那匹戰馬的怒火。
而李天道的中炮輕輕平移了一格,又一次憤怒的喊出了將軍。
東東沒有認輸,雖然現在的大勢已去,她還想著反抗。
她移動著馬,擋在紅炮面前。
李天道也沒有給她任何機會,他的戰馬踩象又一將。
然而東東棋面上的每一個黑子,都好像因為東東的決然,化為了一個又一個悍不畏死的戰士。
明明,他們身上每個銘刻的字都不同,但在東東手里卻化為了一支整齊劃一的黑色軍隊。
他們讓李天道恐懼,也讓李天道失去理智的以子換子,不惜代價的去擊潰著這只他從未見過的黑色部隊。
慢慢的,東東和李天道棋面上的棋子所剩無幾。
但李天道畢竟還有著四手優勢,這也讓他在大規模的換子中占了一些優勢。
他的眼睛,也不在淡然,反而復雜的看著棋盤上黑方僅剩的三枚棋子。
他再次喊出了一聲將軍。
然而此時無路可走的東東,卻沒有像失敗者一樣面露痛苦。她反而微笑的推動著棋盤上最后的一枚小卒,安靜的走到了帥的身旁。
這是她最后的一步棋,也是這盤棋最后的結局。
“我輸了。”東東看著李天道,大方的承認了雙方棋力的差距。
但在李天道的眼睛里,卻沒有任何勝利者該有的光澤。
他安靜的看著老帥旁邊那枚徒勞前進的小卒,莫名的問道:“這就是你的藏兵之道嗎?”
東東笑了起來:“不,這是我的兵之道。”
“兵既然可以不停的前進,那為什么我非要藏起來呢?”
李天道聽完了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他也難得的笑了起來。
“世間的人皆以為自己出生便是將帥車馬之流,一輩子都看不起棋盤上的小卒。但也只有在人生結束之時,才會發現,自己這輩子甚至還不如一枚小卒那樣活的真實,活得痛快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