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聰明人說話,委婉含蓄,若是直接說:我們家主看上了你造的紙,認為可以賣個好價錢,我們一起賺錢怎么樣?
若真這樣說,那中山甄氏就不是世襲兩千石的世家,而是士農工商中最末的商。
趙云微微拱手道:“甄家主與吾有翁婿之親,云自當鼎力相助!”
“府君既然這么說,那在下就托大稱府君,子龍如何!”
趙云已經把翁婿之親提出來,那么甄富也就不用藏著掖著,直接和趙云談合作。
“正當如此!富叔請講!”
趙云其實也討厭毫無營養的客套,可這就是世界的法則,你得按照流程來。
“上次少主帶回的代紙,家主看后嘖嘖稱奇,對此愛不釋手;在下這次北上,就是來替家主與子龍商議代紙販賣一事!”
甄富也坦白了,翁婿之親,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就直說了。
“不知岳翁是如何打算的?”
趙云很想知道,甄逸那邊是如何籌劃的。
“家主已用少主帶回的紙,寫成數百份書信,送往各州名門世家,相信很快就會受到各大世家的青睞!”甄富笑道。
“如此甚妙!”
趙云也不禁為甄逸喝彩,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用代紙作為書信載體送往各大世家,看到這封書信,這些士林勛貴焉能不對代紙產生極大的興趣?這就相當于在士林中給代紙打了廣告。
因為這個時代,知識掌握在士林手中,跟平頭百姓是沒有關系的;紙要賣出去,只能賣給讀書人,賣給老百姓擦屁股太貴,用不起。
“那不知子龍這邊產出如何?”
代紙很快就會在士林掀起熱潮,幾乎板上釘釘的事情,這點自信甄逸是有的,產出反而是甄逸擔心的問題!在甄富北上時,甄逸早已給甄富交代清楚。
“可做到日產一千五百匹!”產量這塊趙云必須誠實。
甄富點了點頭,日產一千五百匹,產量還可以接受,馬上問道:“不知價幾何?”
甄富問的是趙云賣出的價格,不是趙云的成本價,雖有翁婿之親,但一碼歸一碼,關系是關系,生意歸生意。
“每匹四百十錢!”這是趙云開出的賣價。
甄富聞言,開始心算起來:當下一卷竹簡的成本價格在五錢左右,市場價在七錢,而一匹代紙的幅面差不多相當于四十卷竹簡,也就是說四十卷竹簡的成本在兩百錢。
而代紙要四百錢一匹,一尺代紙就是十錢,這已經是很高的一個價格。(注:1匹=4丈,等于40尺)
不過,一尺代紙的書寫空間比竹簡多了不少,而且不像竹簡那般笨重;若是與布帛相比哪又便宜太多。
代紙比竹簡貴,這點甄富是有心里準備的,甄豫回中山時,就告訴了家主甄逸,造紙成本在竹簡之上。
但十錢一尺,甄富是有點接受不了的,因為來時甄逸給他的底線價格就是十錢,超過十錢一尺,他甄氏的利潤空間就太低了。
做買賣嘛,都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古時也不例外,于是甄富和趙云討價還價了起來。
談到最后,趙云依舊咬死不松口,甄富無奈道:“子龍,你看這樣行不行,現下我們就以每匹四百錢成交,待產出擴大后,子龍讓一些利與甄氏,你看如何?”
趙云思忖片刻后,拍板道:“好!”
其實,趙云死咬著四百錢一匹,是在代紙問世之后,夫婦倆商議的結果,甄姜作為甄氏的長女,曾經掌管甄氏在常山的商業,對當今天下物價了如指掌,對他父親甄逸的脾性也了如指掌。
據甄姜估計,以他父親的手腕,可以將代紙賣到一尺十四五錢,就是除掉運輸成本,她父親也能賺兩錢一尺。
所以,十錢一尺絕不能松口。
可見,女生外向,一點不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