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一下子從坐席起身,驚詫萬分。
王氏把控的鐵,是這兩三年才從被抄家滅族的張氏手中弄過來的,而且也只是一部分;但鹽卻是王氏經營了兩百余年的產業,是漁陽王氏長盛不衰的根本。
趙云要伸手鹽鐵,那王氏還有未來嗎?
若失去了鹽業,那王氏祖業就會從他手上敗落,而他百年后,還有何面目,面對列祖列宗?
經過短暫的驚疑后,王松心情平復了下來,擺了擺手:
“鹽鐵之事,干系甚大;須知,趙云能走到今天,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豈會與天下豪族為敵?”
“況且,其妻族甄氏,經營最大的便是鹽鐵,趙云若要收回鹽鐵,甄氏第一個不會答應!”
一番分析后,王松又道:“這種道聽途說的話,豈能當真?”
王明連忙道:“家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況且那胡人說,這個消息是難樓偶然得知的。”
王松眉頭一皺,今年年初上谷那邊的事情,此時早已傳遍幽州,上谷烏桓首領難樓臣服趙云,并以身質于代城。
難樓身在代城,雖然本質是人質,但難樓還是能與州府接觸,而且以難樓的精明,提前得到一些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莫非,趙云真不惜與天下豪族為敵,也要伸手鹽鐵?
這時,王明又提醒道:“家主,莫要忘了,趙云可是一頭喝著胡虜的血,長大的狼;如今,趙云雖然打敗了袁紹,但以趙云的家底,肯定沒有錢糧了,不然以那頭惡狼的本性,豈會不趁勝殺入冀州!”
頓了頓,王明繼續道:“您看上谷那邊,趙云為了錢糧,不惜與胡虜開市,可見他為了錢糧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而鹽鐵乃巨利,趙云焉能不眼紅?家主應該早做打算啊!”
說了這么多,王明又苦苦道:“家主,若是哪天州府一道命令下來,白袍軍兵臨泉州,一切可都晚了!”
王松眉頭越皺越深,以趙云這頭惡狼的本性,餓急了,說不定真會對鹽鐵下手;但沒有確切的消息,也不能妄自揣測。
王松看向王明:“你說這事,雖有可能,但也只是道聽途說,根本不用這么慌張,當下還是芙兒的婚事要緊!”
……………
廣陽郡,廣陽城。
甄氏豪庭。
豪庭內,一處景色秀麗,格調清幽的院落里。
甄氏家主甄逸,與甄氏商業總管甄富坐在水榭中納涼,二人身側貌美侍婢輕搖瓊扇,涼風繞繞。
甄逸從身前方盒中抓起一把餌料,撒入亭下清冽的潭中,頓時涌來一群魚兒,爭先竟食。
接著,甄逸又抓起一把餌料,撒得更遠一些,剛剛在亭下爭食的魚兒,又一窩蜂涌向新撒下餌料的地方。
看著爭先恐后的魚群,甄逸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魚與人,亦如是也!”
甄富沒有接話,他知道自家從兄,不會無的放矢,應該是有事要說。
甄逸又撒了幾把餌料,才從侍婢手中接過布巾擦了擦手,看向甄富:
“今早我收到子龍的書信,阿富不妨猜猜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