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山脈深處,大片華麗宮殿從百龍峰頂一直連綿到山腳下,宮殿間遍布奇花異草,仙鶴靈兔等等靈獸出沒其間。
此刻,峰頂最大的一座宮殿里,不是傳出一陣陣哭泣哀嚎聲,空氣里彌漫著濃濃血腥氣息。
哭泣哀嚎聲中,殿內不斷傳出一聲又一聲頌念音:“……觀妻兒如朝露聚散,觀親情如鏡花水月,知諸相非相,得大自在……
“……若愛一人為私,愛眾生為道;舍小我之妄,證無我之真……一念放下,十方光明俱現;心無掛礙,方知眾生皆我……”
這道頌音恍如銀瓶乍破,又似乎看破了紅塵,帶著終得解脫和自在的大喜悅。
趙升踏入殿內,入目所見一地血色,一具具尸體散落各處,有絕世佳人,也有垂垂老矣的老者,更有三兩歲的幼童。
然而,他們無一例外,全都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越過滿地尸體,只見赤龍子披發赤足,一邊頌念著經文,一邊出手殺死那些四下逃跑的妻兒子孫。
看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幕,趙升怒發沖冠,暴怒的吼道:“孽畜,給吾住手!”
話音未落,強橫無匹的神念席卷而出,瞬間鎮壓了陷入癲狂的赤龍子。
趙升一步越過數百丈空間,來到赤龍子面前,看到的卻是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和寶相莊嚴的面龐。
趙升心里一沉,忍不住怒罵道:“殺妻屠子!趙洪你簡直…瘋了!”
早年,欽天衛煞神吳曰曾經再三提醒,“洗神術”此法只能治標,卻無法治本。
盡管此法能洗去一切前塵,但總有一天受術之人會恢復舊態,甚至變本加厲。
這些年來,赤龍子表現極佳,蒙蔽了所有人,包括日夜相處的妻兒。
趙升雖多有關注,但不能時時刻刻跟在兒子身邊。
他萬萬沒想到,今日竟會發生這種違逆天倫的慘事!
面對父親的怒斥,赤龍子面不改色,仿佛一位大徹大悟的高僧大德,淡然開口道:“孩兒沒瘋,只是…悟了!”
“桀桀,悟尼瑪個頭!”趙升聞言怒極而笑,大罵道:“孽畜,老子斃了你!”
話音未落,趙升一掌拍在赤龍子腦門上,勁力一吐,一顆腦袋頓時四分五裂,電光一閃,瞬間化為飛灰。
這個孽子犯下如此大罪,留在世上也是禍害親人,只能以殺贖罪!
就在赤龍子身死的一剎那,變故突生,一縷血光陡然從其體內電射而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洞穿虛空,沒入趙升眉心。
這縷血光以血脈親情為羈絆,趙升無處可避,也逃避不了,再加上事出突然,竟讓他中了招。
敵人處心積慮,以有心算無心,即便以趙升的城府極深,但因憤怒影響了心智,以至于中了對方的暗算。
霎時間,趙升只覺眼前一花,瞬間出現在了一片上下不分,廣袤無邊,渾沌瑩白的陌生天地。
“…一切眾生,皆具自性。自性本空,無所不在。他化者,非外求也,乃內觀自照,隨緣而化。
自在者,非離世也,乃在世而不染,隨心……”
起初,天地間緩緩傳出一聲頌音,聲音充滿悲憫,隨后一個又一個聲音加了進來,有男有女,也有清脆的童音和沙啞低沉的老人。
漸漸的,千千萬萬個聲音匯聚成一道洪流,徹底響徹這片天地。
趙升想要逃出此地,卻駭人發現自己法力全無,不僅是法力,連神念和意志也被莫名封印,只剩下肉身之力。
這個時候,他眼前緩緩顯現一個又一個身影,起初模糊虛幻,卻極快凝實化作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仔細看去,趙升心頭一凜,眼前眾人赫然是他的一個個血脈后代。
站在眾人最前面就是那個孽畜!
趙升目光掃過眾人面龐,見到的皆是一張張悲憫,歡喜,迷醉的面孔。
他們皆在念誦大自在天魔經文,完全契入了響徹天地的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