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看著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金吾衛百戶臉漲得通紅,半天憋出一句“卑職方才不知是世子,世子恕罪。”
任平生冷哼一聲,沒再理他,看向一旁抱著草靶子瑟瑟發抖的男孩,淡淡道“連帶這根稻草棍,一共多少銀子,我買了。”
男孩聽見這話,眼眸一亮,糾結了幾秒,壯著膽子,伸出一根手指,聲音發顫“一,一百枚銅板。”
其實,草靶子加糖葫蘆,也就值三四十枚銅板。
他也知道眼前這位貴人是想幫自己。
放在以前,他絕不會多要,甚至還會少要一些。
但想到還病著的妹妹,糾結許久,還是要了一百枚銅板。
任平生從懷里取出兩張一兩的銀票,隨手丟了出去。
“東西給我。”
兩張銀票在空中飄蕩,竟然精準的落在了男孩的手里。
男孩不認識銀票,但知道這東西值很多很多銅板,一張就足夠給妹妹治病。
“老爺,用不了那么多。”
男孩放下手里的草靶子,走到高頭大馬的跟前,賣力的踮腳,想把其中一張銀票還給任平生。
任平生想了想,伸手接過銀票,淡淡道“東西。”
男孩忙不迭跑回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抱起草靶子,想把它抬高一些,讓任平生拿著方便。
任平生伸手接過草靶子,沒再停留,控制馬匹,朝任府走去。
“這小伙心又善,長得又俊,要是我家閨女能嫁他就好了。”
“沒看見那幾個官差對人家畢恭畢敬的,肯定是個大人物,你家閨女想嫁人家,等下輩子吧”
“我說你倆前幾日是沒上街嗎鎮北王世子都認不出來
還想著嫁閨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娶的可是長公主殿下”
“”
男孩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身影漸漸遠去,聽著四周傳來的聲音,臟兮兮的小臉露出堅定之色。
鎮北王世子嘛
等我有一天掙到銀子,一定加倍還你。
任府。
任平生一只手拿著插著幾根糖葫蘆的草靶子,一只手拎著裝著桂花糕的食盒,走在回廊上。
走到庭院門口,就看見一襲輕粉華衣的江初月站在池塘邊上,眼眶紅紅的,偷偷抹著眼淚。
見到這一幕,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走上去,問道“怎么了”
江初月聽到他的聲音,身子微微一顫,忙不迭把眼淚抹干凈,低著頭,可憐兮兮“奴婢沒事。”
任平生問道“可是你師姐出事了”
江初月微微一愣,搖搖頭。
“那就沒事了。”
任平生說完,拿著草靶子和食盒,就要離開。
江初月看著他的背影,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小腳跺了跺,追了上去,委屈道“難道世子的眼里只有師姐嗎”
“不然呢”任平生反問。
“人家是通房小丫鬟,也是世子的人,世子就不能關心關心人家嘛”
江初月撅撅嘴,一臉的委屈。
要是放在半個月前,興許還會關心關心。
現在
除了吊起來抽一頓,沒別的想法。
任平生心里這么想,臉上沒什么表情,淡淡道“你不需要本世子關心。”
“需要的”江初月小嘴微張,想要說些什么。
任平生懶得聽她講,從草靶子上抽出一根糖葫蘆,遞給了她“路邊買的,嘗嘗。”
江初月伸手接過糖葫蘆,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笑吟吟道“世子怎么知道人家愛吃這個。”
聽見這話,任平生腦中浮現元武湖,自己第一次見到常安的畫面。
那個時候,江初月就拿著一根糖葫蘆,舔啊舔的。
一直到晚上,聽風閣第二次見面,她還是拿著糖葫蘆,舔啊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