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才子見到這一幕,表情變得有點兒奇怪。
他們來京師之前,都只聽過一首行路難,認為任平生確有才華,卻遠遠沒到“詩魁”的境界。
此刻,感受到京師才子對任平生的推崇,一個個全都好奇起來,也不知這位被吹捧為詩魁的鎮北王世子,今日能作出什么樣的詩作。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任平生臉色平淡,輕聲誦讀。
剎那間。
伊人居一片安靜。
才子佳人們細細品味后,眉頭微微蹙起,皆是感覺一縷縷淡淡的幽怨彌漫在心頭,無法用語言形容。
“前三句寫景清麗,宛若靜院夜涼,見伊人逸致,結句僅言坐看雙星,凡離合悲歡之跡,不著毫端,而閨人心事,盡在舉頭坐看之中……好詩,當真是好詩。”
一名俊朗青年給出自己的評價,看向任平生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敬意,由衷道:“七夕為題,能做出此等佳作,著實不易……任詩魁,名不虛傳。”
話音落下。
來自江東的才子全都投去詫異的眼神。
說話的可是他們江東赫赫有名的才子,一向恃才傲物,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這么多年,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對旁人給出如此高的評價,看來鎮北王世子的詩才在大周確實是獨一檔的存在。
緊跟著。
又有幾名才子品評這首詩。
不同的人,感觸也不相同。
有人代入自己,認為鎮北王世子這首詩是借牛女會合之難,喻君臣際會之難。
有人認為,此詩是為宮中怨女而作,意在言外,幽怨之情不待明言而現。
當然,不管有怎樣的體悟與感觸,大家對這首詩的評價都是極高。
一旁。
沐柔細細品味一番,眼前不由浮現一幅畫面。
入夜,一名柔弱女子坐在石階上,身上披著毛毯,抬眸望著夜空,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他是想借這首詩告訴我,不愿治病,就會如詩中描繪的女子般孤冷落寞”
在心里默默讀了幾遍,沐柔越發覺得事實就是如此。
放在以前,若是有人用這種方式勸誡自己,她只會覺得厭煩。
但不知因為這首詩作的極佳,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面對任平生的勸誡,她并不覺得厭惡,只是覺得有點兒幼稚。
嘟了嘟嘴,小聲嘀咕:“方才還說得空再聊,一轉眼又作詩勸我,口是心非,也不知治好我的……厭男癥,對他有什么好處。”
實際上。
任平生壓根沒想那么多,之所以抄這首詩,只是因為關于七夕的詩詞,他只記得這一首,僅此而已。
一旁。
小天師還在琢磨,心想:“話說回來,這首詩究竟是他自己作的,還是從那叫唐宋的世外高人那里得來的
世上真有這樣的世外高人嗎如果是他自己作的,又為何要哄我”
想著想著,忽然感覺腦子有點兒暈,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有點兒發軟。
“病又重了”
沐柔柳眉微微蹙起,伸手扶額,猶豫了一下,看向任平生,輕喚了一聲:“公子……”
任平生轉頭望去,見她臉色蒼白如紙,唇瓣沒一點兒血色,心中一沉,求證似地詢問:“身子不舒服”
沐柔臉色蒼白,輕輕點了點頭。
“我去請御醫。”
任平生騰地站起身,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剛邁出一步就被沐柔拽住衣角。
“不……不必。”
虛弱的聲音響起。
任平生沒聽清,停住腳步,微微俯身,輕喚了一聲:“沐姑娘”
沐柔抿了抿唇:“休,休息一會就好。”
“都這樣了,還休息一會就好”
任平生皺起眉頭,想要說些什么,又聽她提高了些許聲調:“真,真的沒事。”